
九极太平令
第三天行 著
类别:武侠仙侠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326313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自大贤良师张角病逝之后,太平道弟子全然皆匪,一颗济世贫苦之心,全然成为祸国殃民之贼,太平道门人人人自危,从此龟缩江湖。 但是,太平道并没有死,太平还活在所有信徒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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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城云村来云客,哀喜双降刘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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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小村外晃晃悠悠走来一乞,乞丐这一行当在下九流里是下九流第九流的最九流,最是人瞧不起的行当。就连拤着尿片的娃子都知道,乞丐下三滥。
这乞,还是老乞。但乞丐不会因为年纪大而获得尊敬,除了在他们的门派里,当然丐帮能够威名远扬,还多亏金庸、古龙、梁羽生、等诸多前辈不吝文字描绘,赞美,才能博得众多江湖侠客青睐。总之乞丐不是个好行当,从耄耋老叟到牙牙幼子,都可以被别人唤作乞儿。
乞儿长,乞儿短,总之这老乞儿已经进村。
村里和乐,鲜有人来,村民们乐得瞧热闹。
“你们看归看,有饭有菜不妨赏给乞儿。”你看,这胡须花白的老乞,也自称为乞儿。
是有人拿来饭菜,老乞也不客气,繁文缛节那一套,得去财主官家老爷门前摆弄,这些个乡下人,你越客气,他越觉得你与之相远。
饭罢,老乞坐在院墙。
“是菜饭好,是好、饭菜,只可惜乞儿身上没有银两,不然倒是能够出上一个好价格。”
他这话,令人听了忍俊不禁。旁人笑道:“你这乞儿,尽说俏皮事,假使你有钱,咱也不能要你的,你若真心过意不去,便说说外面的新鲜事儿吧。”
老乞抹了抹嘴,笑:“外面的新鲜事儿多着哩,你们若是想听,没有个十天半月说不完。”
“你自便说,大不了,乡家一家供你一天伙食。”
“善哉善哉……”
这故事甚是久远,久远到没有一个人记得,这故事甚是偏陋,偏陋到没有一个人知道……
第一章 古城云村来云客,哀喜双降刘家门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师父啊,您萧然归去之时,孽徒却不能得在您身畔,贼子皇甫嵩破您棺椁,戮您圣体,不孝子只能迎回这一丝半缕追忆……”说话人抹去脸上止之不住的泪水,咬牙切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秋风古道边上,茫茫飘起一缕白绫,那白绫随风摇摆,就好像当年严师颌下摆动的长须。
道旁立有一匹老马,老马瘦骨嶙峋,北风呼来,卷起未烧尽的冥纸凌乱四去。火苗乱蹿,老马不仅不惊,甚至任由火苗窜到脚边,烧灼卷曲的长毛,也不为所动。
“唉……”
冥纸一页一页的被放进火堆,发焦,燃烧。以为能带去凡人繁冗的思念,期盼能带去凡人的思念……送孝人一身白衣,背上还背着一小婴儿,这婴孩尚在襁褓,睡得正香。
日头渐西,祭奠之人还不停的往火堆中添加着粗厚的冥纸。
“嘤嘤……”一阵婴孩啼哭,他才回身将孩子抱到手中,这一眼看去,泪水又是一阵止之不住。
“月蓉乖,月蓉不哭,为父这就去给你找吃的,好不好啊,乖,不哭哟……”白衣人一边抱着婴孩朝着远处走去,一边不停的轻声哄逗,再没有回头看向这飘着白绫的土坟。
他的身后跟着老马,这老马也不用牵引,就这样缓缓的跟着,跟着,无问东西。
云石村向来是一个安静的避世之所,在这战乱的年代,村里的大志之士基本都响应了大贤良师张角的号召,然后客死他乡。留下来的,不是老弱病残,便是碌碌无为之辈。正值灵帝大肆暴敛天下,村民们家徒四壁,面对日复一日的胡乱征税,百姓们除了命还能捐什么?知道这里穷得只剩下了村里铺路的泥土以及幽云山上面又尖又硬的石头之后,就连古城里的县官衙役都懒得再往这里走,这个村子,在这战乱的年代里,仿佛已经被遗忘了。
白衣人朝着这里走来,这里曾经很美,这里,曾经是他的故乡。父亲是大贤良师的忠实信徒,在他还特别小的时候,就举家跟随了大贤良师的召唤,随他一起行医、传道、论太平大道……甚至还拜了大贤良师为师,侍奉左右,日日观览膜拜仙容神艺。一一想来,沦落今日,仿佛就如同一场大梦,梦里全是鲜血与尸体,交纵。
“徐大哥,那接生婆还没有来吗?”
“没有啊,已经叫人去催了第三道了,死龟婆,钱都添了两次,还忒娘的这么磨蹭。”
“唉,这……你帮我看着,我再去跑一趟吧,我媳妇……我媳妇她快不行了。”
“这,这怎么行,此时此刻,兰心妹子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陪着她,我再去跑一趟,信球货再不来,老子烧了她的房子!”说话人急冲冲的在土墙边薅了一根大木棍子,火急火燎的向着村外走去,那屁股后面缝着两个大补丁,走起路来,左右乱甩。
刚走两步,却又被远处屋里的娘们一声长鸣吓得虎躯一震。
“徐大山,你个信球,老娘快不行了,好像是要生了!”
屋里的女人一阵大呼小叫,两个男人不由得尴尬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徐大哥,你快去看看嫂子!”
“这,嗨,真他奶奶的会来事!”
徐大山甩手将那木棍扔在路边,径直朝着斜对门敞开的破屋里跑去。
他媳妇生得壮实,嗓门是十里八乡出了奇的大,刚才那一嗓子,村里的人们就都聚了出来。
“老刘家生,这老徐家也是不赶慢,抢着也来生,真是!”
“看哦,是这老刘家的带把还是老徐家的带把。”
“我觉着得应该是老徐,徐大娘那玩意,像个马车轱辘一样……”
“你们这些人,瞎琢磨些啥,滚滚滚,闲着找不到球事干!”
大伙儿七嘴八舌,刘家的媳妇却在土炕上疼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紧紧地抓着那破旧的褥子,牙关咬得咯咯发响,脸色苍白。一旁的刘永只急得一会儿走进,一会儿走出,两手举上又放下,放下又举上,不知所措。
“永哥,还没来吗?”
“快了,快了,我差人去喊了……”
“永哥,我……我怕是不行了,你,你要……”
“兰心,你不要说傻话,我这就去,我自己去。”
“永哥!”女人喊住了他。
“我,就让我多看看你吧……”
村民们围在泥路上议论纷纷,白衣人缓步行来时,他们这才慢慢的闭上了话头。
大伙看着这白衣人,这件白衣白得如雪,上面竟是没有一个补丁。这兵荒马乱的,衣服能够没有补丁的,不是大富即是大贵。
“老乡,请问村子里哪家有乳妇,我这孩子饿了。”
“乳妇……现在还没有,但是等着这两家都生了之后就有了。”
白衣人姓陆,单名一个放字。听得此话,他也是一头雾水,忽闻远处一声儿啼,这才把那话明了过来。
可是瞬间他又为难了,这女人刚生完小孩,自己就踏门求乳,说起来,又是什么事情。
正在犹豫不决时,身旁的破屋里钻出来一个男人。
“来了吗,接生婆来了吗,我媳妇快要不行了!”刘永说得急切,两眼通红,满脸泪水。
听得此话,大伙一个看着一个,最后却是看向了一身白衣的陆放。
“你女人难产吗?”
“是啊,先生,求你救命啊!”刘永说着“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他也是到了绝望边际,死马拿当活马医,把一切希望都交给了上天。
“谁帮我带着孩子。”
陆放并没有推迟,待把怀中孩子递给旁边的妇女之后,便又吩咐道:“快烧些热水来,越多越好。”说着,又指向一个略瘦的村民,道:“你拿着这些银两,骑着我的马到县城里去买些干净的白布、还有叫郎中照着这个方子抓三副药回来!”
村民们见他又是掏钱又是与马相助,一时间还真以为他就是一位下凡济世的神仙。
陆放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他嗅了嗅鼻子,站在这屋子中,心里总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来的压抑的感觉。
屋子里除了一具大柜子之外,便只有一副破旧的桌椅,刘永的媳妇正躺在炕上,一副有气进无气出,奄奄一息的样子。
“你快去把热水拿来!”陆放回头对刘永说道:“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这医人救命,陆某就顾不得这些了。”
“还望先生快些救我妻小!”
“好,陆某自当尽力而为。”
陆放忍着那股奇怪的恶臭靠近过去,那是一股蕴郁很久的气味,就像是某种食物发霉,即使捂住口鼻,气味也能随着皮毛渗入骨髓,让你避无可避。
触手冰凉,这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手,脉搏微弱,仿似蚊蝇,气息低落,活不长久……
“先生,神……神仙,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孩子……”
热水端来的时候,陆放并没有让刘永进来。
他们隔着一扇摆设一样的破门。
“刘兄,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保大人!”刘永不曾思考,不曾犹豫。
“进来吧!”
刘永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看着陆放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那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咹咹……”断断续续的哭声有气无力,这孩子以后也肯定生得瘦小。
“令夫人求我保住孩子,陆某无能,抱歉……”
“先生不必自责,在下也是明白人,没有先生,我只能是一个孤苦伶仃人。”
刘永跪在这炕前,泪水不停滑落,却是没有一声哭号。他紧紧地抓着那只愈渐冰凉的手,脑子里全是过往的点点滴滴。
“兰心,你走了之后,我,我又该怎么活……”
第二章推生辰择取姓名,归来已是四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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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推生辰择取姓名,归来已是四年秋
“刘兄弟,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像他娘放屁一样就……”徐大山大笑着跑进屋子,突然就怔在了门口。
“先生,先到我家去吧,刘兄弟现在应该需要一个人陪着兰心妹子。”
“也好……”
旧望古城云石路,夏来悠悠青山头。
寒秋无心萧瑟柳,春柳无力百叶枯。
人在这世上啊,生来就仿佛是一场浩劫,有时候苦过之后会甜,甜过之后又会苦,但是有时候,这苦需要一百年,那甜,却只有一瞬间……
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悲伤总会沉到心底,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百姓自强不息,活着的人,也应当自强不息。
徐大山的家里也是破烂得不成样子,但是比起刘家,就显得“豪华”、“奢侈”了许多。
徐大娘躺在炕上,炕左边摆着她的大胖儿子,右边摆着一堆花生地瓜。
“咳咳!”见此场面,徐大山不由得老脸通红,喉咙不畅。
“这是……徐大山?”
“这是云游到村子的陆郎中,老刘家的小子就是他给救下的。”
“兰心妹子呢?”
“唉……”
“切,还不是个泥脚路子,技艺不精……”
“你乱说!”徐大山喝住这女人,连忙转身向陆放歉道:“先生切勿见怪,这娘们平常就是这个样子,庸俗!”
徐大山年少时上过几天私塾,有时候讲起话来总是之乎者也,让人听得云里雾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陆某初来乍到,实在是惭愧得很,刘兄内人染病多日,非是在下不愿搭救,唉……”陆放说着,眼角竟有些湿润。
徐大娘是个口直心快的人,神经大条,刀子嘴豆腐心。听见此话,也是连忙道歉。
“先生见谅,我这妇人见识短浅,这村子里谁不知道刘家媳妇体弱多病,是我莽撞了。”
三人正在失意之时,刘永却推门而来。
“徐大哥,他们说你把先生带你家来了……”转眼望见陆放,又准备下跪道谢。陆放却是连忙扶住他,这一伸手,却是觉得刘永身稳力沉,想来应该是个练家子。
“刘兄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在下只是略施援手,夫人……”
“先生不必再说,能救下小儿,此生已是大恩大德,刘某做牛做马,也要报此大恩。”
“对了,这孩子……”场中徐大山抱着陆放的孩子,陆放抱着刘永的孩子,忙着说话,却是忘了这茬。
“快给我,你们这俩操蛋玩意!”
听得此话,陆放也是脸上一红,这豫州的女人,就是豪爽。
“不知先生从何处带来这孩子。”
“唉,这是陆某故人之女,在下由广宗过来,日夜兼赶,还是误了大事,只找到了她……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之人啊,这一路上,陆某皆是以马乳相哺,行到这里,那马却是不下奶了,到现在,还是饿着的,还望夫人……”
“先生不必客气,您救了这刘小伢子,便是我们云石村的恩人,这点小事,不必挂在心上。”
“可是您这一个人,怎么能哺育三个孩子。”
“这有何不可啊,那老母猪都能一下子喂上十三四头猪崽子,我还喂不活这三个小鳖孙吗,哈哈哈……”
徐大娘一话,直听得三个男人破声失笑。
“陆某感激涕零……”
“先生,此番就不用再说这些了,您看这两孩子都还没有个名字,我们村里人啊个个都是斗大的字不识得一个,扁担倒来也不知道是个一,看您通晓医术,想来应该是识文断字之人,还请各赐我两家一个好名字啊。”
“好!”
当下陆放推出两人生辰八字,排命理,置阴阳。刘家小子却是比徐家的早生了那么一时半刻,一个申时末生人,命中缺水;一个酉时初生人,命中刚健。
“刘家小子淡泊名利,命中缺水,便叫做刘沁;徐家小子百事亨通,逢凶化吉,以后肯定是一个虎小子,就叫做徐虎!”
“好,好名字,谢过先生!”
刘沁,那沁字,刘永又怎么会不知道是用来纪念自己的妻子兰心的。
“刘永谢谢先生了。”
安排好了孩子的事情之后,陆放又出资差人去县城请了白事行头。这年头,死人哪里用得起棺材,活人都吃不上饭了。云石村有多少个年头没见过死人用棺材了,于是乎,这丧事办得便像是喜事一般,村里头的每一个人都出了场,入土的那一天,刘永沿着山路一直跪拜,额头都磕起了一个大鼓包。
那瘦村民买回来的白布倒是能用得上,那一堆药材却是浪费了,因为,那是用来给难产的女人延长一些岁月的。
陆放在村里呆了几天,留给徐大山一笔银两之后便离开了村庄。临走时,村民们依依不舍的将他送出了十几里地。
中平五年(188年),各地黄巾余部皆揭竿而起,朝廷上下一时忙得不可开交。太行以北乃是张牛角、褚飞燕等人为统领的黑山军;青州一带,则是周仓、裴元绍带领的黄山军。其他各地大大小小,或是以地为名,或是以人为名,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推翻暴征无道的朝廷,活捉皇甫嵩、朱儁(jun)为大贤良师张角报仇。
各路人马出州入郡,遇强则进山躲避,遇弱则痛下杀手。一时间,国家混乱,各地诸侯、州牧皆带兵出剿,一副天下大乱之像。
陆放是在这一年之后回来的,距他离去时,刚好是四年光景。他回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许多酒肉,甚至还有两大车布匹和各种生活用具。
泥路上,一个樵夫扛着两捆绑得异常夸张的柴禾走来,待到了徐家大门外,便听他大喊:“徐大哥,今天的柴禾不错,我给你家捎来了一些!”
“刘兄弟啊刘兄弟,不是我老徐说你,你说说你,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见外呢。你看我这院子,堆的全是你砍来的柴,这他娘的得烧到何年何月才能烧得完啊?”
老徐家的屋子扩建了一些,门口也圈起了一个小院,本来是打算弄给孩子们玩耍的,没曾想全让给刘永堆柴了。
徐大山拍着大腿从门里就蹿了出来,一见着刘永,他便没了好气。
“徐大哥,你们对我的恩情……刘永只有这些拿得出手……”
“你啊!”徐大山打断他道:“咱兄弟老说这些干啥嘛,半坡那块荒园子原来是我家的,我爷爷那辈下来就逐渐荒废了,你要是真有功夫,没事了就去那里搭个棚子,平时也可以屯放些柴禾,我这里烧没了,自己会去那里拿!”
“得嘞!”
“爹!”
这时,一个瘦弱小男孩从屋里跑了出来,紧跟着,一个肥嘟嘟的也跑了出来,一边跑,那脸上的肉还不停抖擞。
“刘叔,刘叔!沁哥儿今天又打我屁股!”
“又欺负你了啊。”刘永放下背上柴禾,伸手抱起了小胖墩徐虎,那瘦小的刘沁却被晾在了一边。
“我给你说,你可别惯着他啊,这小王八犊子,天天不让人省心,沁儿,来徐伯伯抱你。”
这时,徐大娘也抱着一个俊秀的小丫头走了出来。
“我说你,整天把这丫头抱在手上……”
“我还就抱了,这可是我的宝贝心肝啊,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
“得得得!”
徐大山一边得得一边把头点得像翻水车一样,直把三个小孩逗得咯咯直乐。
“你家几个还在这里闲散,陆先生回来了!”
“昂?”
“陆先生,陆放回来了!”
“哪儿呢?”
“就在村口!”
第三章 回来远见桃源客,劝说留驻云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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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来远见桃源客,劝说留驻云石村
三人一听,喜不自胜。
“走,走,看看去!”
“爹,陆夫是什么啊?”刘沁怯生生的问,他莫名的感觉,自己的亲爹好像是抱着自己的徐伯伯,而不是抱着徐虎的那个刘永。
“那叫陆放,那可是咱家的大恩人哩,一会儿见到了,可不能乱说话!”刘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这孩子说话,从来都没有好脾气。
云石村外,车马并驾,陆放还是一身白衣,连容貌都不曾改变,就仿佛他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一样。
人们把他围在中间,熟不熟的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头。他也是好脾气,脸上挂着微笑,语气轻和平稳,与他说话,自会有一种轻风拂面的轻松的感觉。
“老徐家来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们便分开了一条小道。
故友相见,自是一番滋味。
“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
“恩公!沁儿,快来见过恩公!”
刘沁怯生生的从徐大山的身边走过来,直定定的看着陆放。好像是在表达:你不让我说话,我直接一句话都不说。徐虎则是挨在刘永身旁,也直定定的看着这个白衣人。
“都长这么大了啊。”陆放摸了摸刘沁的脑袋,看了看徐虎,这才回头看向了徐大娘怀中的女孩。
“蓉儿,这是你爹,快喊爹。”
小孩子都怕生,只见她紧紧地抱着徐大娘的脖子,一边把小脑袋埋着,一边又忍不住偷偷的看着这一身白衣的奇怪的人。
“认生了,这孩子……”徐大娘尴尬的笑道。
“陆先生,先到家吧。”
“也好!”
“六子,你差几个人把陆先生的东西送到家里来。”
“好勒徐叔!”
自从陆放四年前来过之后,这村里人对老徐家便甚为看重,如今老徐走在那唯一的一条泥路子上,从村前走到村尾都会有打招呼的声音。
大伙簇拥着来到老徐家的院子,不用吩咐,不一会儿那些堆成山的柴禾就被顺到了旁边。
看着众人如此热情,陆放也没有扫大家的兴致。
“咱们搬些桌椅过来吧,那车里面的酒肉、用具,大家尽管收拾,今天陆某想请乡亲们吃点粗茶淡饭。”
“好!”
村民们听了都拍手大赞,当下各有活路,各有事情。男人打灶烧水,女人洗涤碗盘,其他人则把那马车上的货物小心翼翼的归置到院子当中。
不一会儿,以前堆满柴禾的院子又堆起了各种林林总总的东西。五颜六色的,是各种瓷器玉器;方方正正的,是小茶柜,太师椅;琼浆玉露一坛坛,玉食珍馐一筐筐。
村民们忙活,徐大山则是把陆放请到了家中。
这屋里也稍微扩宽了一些,不像以前那样残破,就连地面也镶了一层烧土,暗红色的样子看起来莫名多了几分古朴。
“这些年你们都还好吧?”
“承先生挂念,都好着呢,去年皇帝死了,xin皇帝登基,官府还特别发了一次粮种,说是什么大赦天下,如今,虽然不能穿锦着绣,但村里人倒还是能够填饱肚子的。”徐大山将那茶水端来,一边说一边端端正正的放在陆放桌边。
“嗯,多事之秋啊,如今洛阳也被董卓搞得鸡犬不宁,百姓的苦日子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刘永说着,捏了捏拳头。他们偶尔赶集,道听途说,时常成为村里人的谈资。
“大汉天下烽烟四起,以前朝廷如此的不作为,如今种种,只能说是报应。”陆放恨恨道,也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
看着这一屋子尴尬,徐大娘只好开了口:“对了,先生怎么回来了?”
“我本在徐州开了一间医馆,本想生意好了就差人将你们都接过去,没想到到处都是贼人和官兵,富人不敢出门看病,穷人更是没钱看病,央持了许久,想到月蓉也五岁了,就想来……”
“先生是要把孩子接走吗?”徐大娘急切的打断了陆放。
徐大山则是瞪了她一眼,说道:“先生有所不知,贱内这些年一直拿令爱当成是亲身女儿对待,妇道人家,难免有一些舍不得。”
“徐大哥您见外了,陆某不是这个意思。”陆放连忙收起眼中戾气,这些年来,江湖飘摇,战场厮杀,他身上自然会有一些小老百姓惧怕的气息。
“大娘您收养小女,陆某还不知如何报答,并没有其他责怪的意思。”
“我能明白,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先生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只是蓉儿乖巧,你若……虎子,叫你沁哥带着蓉儿去外面玩。”
三个小孩正听得云里雾里,听得这么一嗓子,再见那一脸凶悍的表情,徐虎的头皮当即就是一麻。
“沁哥儿,走……”
待得三个小孩鱼贯欢呼出门而去,徐大娘才继续道:“先生要接回小女也是人之常情,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男人征战沙场有多危险,但也知道如今的世道不太平,先生带着如此女娃行走江湖,先生能够忍饥挨饿,孩子却是不行的。孩子虽然不是出于我生,但我也养了四年,放在富人家里,我这也算得上是个乳娘,一个乳娘,最起码也能当得上是半个娘了,叫我……叫我如何能够舍得啊……”徐大娘说着,却是流下了眼泪。
听着此话,陆放也非铁石心肠之人,眼前的三人,不像那些战场上飞奔的幽灵,他们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真真的人。
“先生,徐大嫂说得在理啊,要是个男孩子,倒还能跟着您吃些苦头,这女娃娃家……”刘永话说一半,却是停了下来。
“三位的好意陆某知道,来之前陆某也是想了许多。”
“陆先生,您何不就在我们村子里安家落户,若是要去办事,孩子自可交与我内人照管,这样你也两不耽误啊。”
“对啊,先生。”徐大娘急切道,挂满泪水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些笑意。
屋子朝南向北,此时日头正好,院外众人忙得不可开交,那阳光拂来,轻飘飘的便洒满了整个房间,莫名,还散发着阵阵古檀奇香。
桌上三人紧紧地盯着陆放,生怕他那头颅往左右摇摆,又怕错过上下轻点的瞬间。
沉吟了良久,陆放才长呼了一口气。
“其实陆某这次回来,也是做了在此安家落户的打算……”
“哈哈,太好了!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孩子!”徐大娘一拍桌子,大笑着便对着门外而去,三个男人也是会意而笑。
“不知道先生看中了哪块地皮,这乡里乡外,大家都很好说话,我和刘兄弟肯定能帮你办妥。”
“此事还真需要二位出力帮忖不可,得多找些泥瓦木工的好手,村尾那边是不是有一座老宅院,就劳烦两位兄弟帮陆某重修一番了。”
听得此话,徐大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里念叨:怎么会是那块地呢……
“先生,那块地……”
陆家老爷以前是这村里的小财主,这方圆百里,全是他家的基业。后来举家追随大贤良师张角而去,周围的土地这才被荒置下来。后来发生饥荒,这老宅不知道收容了多少的流民,再后来,流民们或拆或占,村民们或拆或占,如今,又到哪里去找一座老宅。但徐大山并没有说,他赌,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放又怎么可能记得住原来的位置。
刘永是后来才来到这村子里的,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在下记得不错的话,那里以前应该是我家的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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