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明

织明

蜗牛非牛 著

类别:历史军事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3885749

崇祯十一年, 大明帝国天灾频致, 赤地千里,百姓离散。 同是这一年, “八大王”张献忠, “曹操”罗汝才等巨寇,纷纷就抚; “闯王”李自成兵败潼关,只余一十八骑,逃进商洛山; 形势一片大好,明朝迎来了新的转机,中兴有望。 可是,这年九月,清军入寇大明京畿, 崇祯命卢象升总督各地勤王兵马,以抗鞑虏。 大明王朝,将何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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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鞑虏寇边卫京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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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崇祯十一年十月初二日,傍晚时分。

    宣府往居庸关方向的官道上,奔驰着四十余匹骏马,马上是二十余个彪悍的骑士,竟似一人双骑的样子,他们个个都穿着长身罩甲,一水的铁臂手,甲胄挺阔,却是内嵌甲叶的暗甲,甲面上布满了粗大的铜钉。

    每名骑士的马鞍上都挂着厚背砍刀或铁棒等重兵器,斜挎着双插,内里都是强弓,且这些人身上还都背着火铳,虽用铳袋严密的包裹着,然看其样式竟似极为精良的鲁密铳。

    为首那人,独自策马奔驰在前,远远看去年似在二十许,面貌清秀俊朗,一副明军军官打扮,策在马上更加显得英武魁伟。

    他身着对襟锁子甲,头戴铁缨盔,披着厚实的羊毛斗篷,开元弓和箭囊斜挂在身体两侧,右侧马鞍的得胜钩上还挂着一柄夹刀棒,长约七尺余,棒首有短刃为鸭嘴形,长二寸,一面起脊,一面有血槽,即可劈砸,又能突刺,同时具有棒和矛的双重威力,是此时骑兵常用的长柄武器,但凡军中擅使此种武器者,皆为军伍中的精骑骁将。

    远远的就见他单手勒住胯下战马缰绳,在距居庸关约五里处的地方停了下来,马儿似乎有些不情愿,仍旧踢踏踢踏的缓缓向前行进着,身上的斗篷迎风飞起,更显英姿飒爽。

    跟随在他身后的二十余名悍勇骑士,也都策马在他身畔停下,四十余匹战马都是马蹄轻踏着地面,同时打着响鼻,自马匹鼻中不断喷出浓浓白气,各骑士身上的斗篷迎风飞扬一片。

    “总爷,前头就是居庸关,过去就到昌平地界了,要不要歇歇脚,养养马力?”一个面上有着一道明显刀疤的骑士说对那名首领说道。

    就在此时,迎面自居庸关方向扬起一溜烟尘,两匹健马疾奔而来,转眼已至近前。

    “禀千总大人,陈哨总率前哨已通过居庸关,正向昌平城搜索前进,现关门大开,请千总大人过关。”一名年轻的骑士,奔至那名千总近前,策在马上大声禀报着。

    那骑士口中的“千总大人”,仍旧用左手牵着胯下战马的缰绳,右手轻扬起马鞭,向后一指,沉声命令道:“陈忠,你带二人,向后通传,各哨依次通过居庸关,天黑前务必要赶至昌平城下,命胡哨总率后哨殿后,注意收集掉队骑卒。总爷我在昌平城下等着他。”

    “得令。”身旁一员年轻骑士策在马上,大声答应着,便领了两名骑士向后奔驰而去,留下一溜烟尘。

    “整队过关,随我去昌平。”为首的那名千总马鞭一扬,便策马朝着居庸关飞奔过去。

    烟尘腾起,一众骑士紧跟在后,奔过居庸关,朝着他们的目的地昌平方向一路奔驰。

    ……

    这队精悍的骑士,乃是宣府镇参将张岩的部下,为首者是他的堂侄,名叫张诚,正是刚才众骑士口中的“千总”,现任宣府参将张岩部下骑兵千总之职,统率着张岩麾下的近千骑兵。

    崇祯十一年九月间,东虏奴酋黄台极命其弟东虏睿亲王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以豪格、阿巴泰为副将,统左翼兵马;命东虏贝勒岳托为杨武大将军,杜度为副将,统右翼兵马,全军以奴贼多尔衮为总帅,总兵力约十万人,先后经燕山脚下的墙子岭和青山关毁我边墙而入,于九月二十八日会师与京郊的通州,犯我大明京师要地。

    京师危急,朝廷急召挂兵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衔,宣、大、山西总督卢象升率宣府、大同、山西三镇精锐边军,火速驰援京畿,崇祯皇帝还派人赐给卢象升一把尚方宝剑,叫他星夜来京,总督天下援军勤王救驾。

    宣府镇参将张岩,也接到总督卢象升的军令,要他率本部兵马随三镇大军一同入卫京畿。

    张岩自是要照顾自家人的,便向督臣卢象升请命,令自己的侄子骑兵千总张诚,率领麾下四哨的千余精骑,做为全军前锋率先开拔,为入援大军前头探路,务要提前赶至昌平城下,以此为功。

    并且还以此为理由,请求督臣卢象升从宣大总督的武库中,又拨付了一批精良的盔甲军器,现在张诚这个骑兵千总部,总算是全员披甲,内中还有二十杆精良的鲁密铳,张诚都拨给自己的亲兵队使用了。

    可张诚接令后,却只率其中三哨骑兵先期开拔,特意留下右哨与张岩一同赴援,名义上是要增强张岩身边的骑兵力量……

    因为张岩身边只有中军哨的二百余骑兵,而一千两百余步卒,则由另一千总统率,要比骑兵晚些到达昌平,所以张诚此举也说得过去,然他留下的一哨骑兵,实则另有任务。

    一路奔驰,张诚总算赶在大军之前,来到居庸关口,接近昌平了。

    ……

    但现在的张诚,已然不是原来的那个张诚!

    大约在三个月前,就是崇祯十一年七月初。

    张诚在宣府镇城酒后狎妓闹事,带领自己麾下的几个军头,暴打了镇城里另一个千户,被其叔宣府参将张岩狠揍了一通军棍,直接打得晕死过去,待抬回营房之时,已是气息奄奄。

    张岩虽对张诚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对自己这个侄儿的表现,总体来说还是满意的。

    张诚弓马娴熟,少时更读过书,熟识兵法,深知带兵之道,且能与士卒同甘共苦,深得麾下士卒的拥戴,只是平时爱喝酒,时常因醉酒率众闹事,让他很是气恼。

    这次就因一时气愤,看掌刑的军卒打的军棍太轻,竟自己亲自动手,狠狠打了张诚三十军棍。

    他当时的本意只是想让这个侄子能够吸取教训,改掉喝酒闹事这个坏毛病,所以当时虽见张诚被打晕当场,却也并未在意。

    可后来一听军医官言说,张诚已是气息奄奄,怕有生命之忧,心里满满的都是懊悔,深深责备着自己,怕张诚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对不起家中寡嫂了。

    然谁也不曾想到,这张诚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粒米未进,竟自己醒转过来了,虽初时有些神志迷糊,身边人常不知其所语,但好在身体并无大碍,惟是气息衰弱,然只要好好静息将养,却是无生命之虑。

    这让张岩极为宽心,赶紧将他接到自己家中,继续照料休养,约十余日后,张诚就基本复原如初了,基本的活动已然无碍,只是还不能像早些时候那般在军营中耍弄刀枪,骑马射箭,仍需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彻底恢复如初。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侄子病愈后,时常自己一个人傻愣愣的发呆,且常独自一人自言自语,不过好在身体没大事了,张岩也就放宽心,其他问题都成了小事情,也未太过在意。

    在张岩看来,现在他对这个侄儿张诚是非常满意的。

    这顿军棍打过之后,虽张诚卧床昏迷多日,但他感觉这个侄子变了,比以前尤为显得沉稳、谨慎且知礼。

    再观察一段时间后,还发现张诚竟好学起来,见到什么都不耻下问,而且更是整日呆在军营中,与麾下军卒为伍,指挥操练军阵,时不时的还拉着队伍去野外搞什么拉练,让他有些不理解,但却是再未有过酗酒的毛病。

    这着实让张岩颇感欣慰,琢磨着这通军棍没有白打!

    这次,张岩奉命率部随宣大总督卢象升入卫京畿,他便给自己侄儿张诚请命,作为全军前锋,率领本部骑兵先行进抵昌平驻地。


第二章:前世今生皆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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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平镇初为昌平县,周长十里零二十四步。

    正德年间,昌平升格为州,归顺天府管辖。北卫陵寝,东蔽密云要冲,西扼居庸之用。

    万历年间,昌平升格为镇,设总兵,副总兵镇守,还设昌平兵备佥事,守陵太监等人。

    作为拱卫京陵的藩篱重地,崇祯十一年九月清兵入寇以来,各镇入卫的勤王官兵便是聚集于此,统归兵部尚书,暂代宣大总督卢象升节制调遣。

    …………

    十月初三日巳时,昌平城外,荒草起伏,大片的土地荒芜着,树木也只余枯枝,不远处一条小河流旁有一处空旷的草地。

    张诚的千总部营地就设在这里,砍伐林木和取水都很方便,大大小小林立着百余个帐篷,众多的马匹围在帐篷周围,或吃草或饮水,不时有三三两两精悍的骑士往来奔驰。

    再外围是用木头围起的简易栅墙,营地居中有一个稍大些的帐篷,正是张诚千总部的中军帐,此时帐中聚着一些人。

    “总爷,我部克期抵达昌平,无一人脱队,这便是一功啊。”说话之人正是前哨哨总百户陈铮。

    张诚坐在帐篷中间的一个木墩子上,面前有木板搭起的一个简易木桌。

    看着帐中诸人,此时前、左、后三个哨总,以及三哨的六个把总都聚在帐内,只是哨总都备有一个木墩,可以坐着,六个把总却是分别在各哨总身后站立着。

    “陈哨总,你部加紧哨探,务要摸清周遭情势,尤其是奴贼动向,定要确实。”张诚沉声说着。

    前哨哨总陈铮站起,抱拳答道:“请总爷放心。”

    “鞑虏猖獗,然骑战实为精熟,你哨的夜不收要格外小心,遇虏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速退,切不可贪功冒进。”张诚对陈铮嘱咐着。

    陈铮面容谨慎的说道:“是,属下知道了。”

    “胡哨总,你哨留守营地,要加强巡视,布好明暗哨,周围五里内,更要严密警戒,谨守营盘。”张诚继续说着。

    后哨哨总胡大可,立时起身答道:“得令。”

    张诚环视帐中诸人,沉声说道:“今次我部随卢督臣入卫京畿,诸位当戮力同心,克尽王事。然亦要时刻小心,处处谨慎,某真心希望最后能率各位兄弟,平安返回宣府。”

    帐中诸人尽皆起身,齐声抱拳说道:“请总爷放心,我等定戮力同心,克尽王事,驱除鞑虏,护卫京畿。”

    张诚腾地站起,说道:“好,我愿与诸位共进王事,同生死。传令左哨整队,随我出十里外,恭迎卢督臣。”

    说完,便起身出了帐篷,外面早有亲兵为他备好战马,张诚接过马缰,腾地翻身上马,姿势极为轻捷矫健。

    众人随着张诚一般腾身上马,便各自打马离开了,各人自去忙各人的军务,只有左哨哨总张广达紧随在张诚身边,此外就是张诚的二十名护卫亲随。

    而左哨的两名把总,则分别策马回去召集他们各自的麾下队兵。

    张诚策马在营地内四处巡视着,不一会便奔来一骑,马上骑士近前并未下马,而是策在马上,对左哨哨总张广达朗声禀报道:“禀哨总,左哨整队完毕。”

    未等张广达出言,张诚便打马奔出,张广达只得策马跟在张诚身旁,他们后面是二十名张诚的护卫亲随。

    靠营门处的空地上,左哨两总二百余骑士正列队等候着,张诚打马奔驰而来,只是马鞭一挥,便奔出了营门。

    接着左哨第一总把总率本总跟上,左哨第二总骑兵则跟在第一总后面,飞奔出了营门,朝着居庸关方向而去。

    十月初三日,巳时中。

    昌平城外,往居庸关方向约七八里远,有一处不知名的小山包,高约百米,甚是平缓,树木稀疏,然一人高的杂草丛生其间。

    山包下的草地上,二百余剽悍的骑士隐现在杂草之间,他们约三十多人在一处,整齐的聚在一起,马匹就散在周围,自由的活动着。

    山包上一个魁伟的身影肃立在那里,犹如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的沉思着,在他身边有一匹矫健的战马,陪伴着他,此处杂草略矮,更突显他身影的高大。

    而在他周围山腰处,则分散着约二十余精悍的骑士,个个盔明甲亮,英武魁伟,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都用手牵着战马,像是在护卫着他。

    山包上站着的正是宣府镇边军骑兵千总张诚,此处是居庸关至昌平的必由之路,他正在这里等候着挂兵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衔,赐尚方宝剑,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宣、大、山西总督卢象升,当然还有他的叔叔宣府镇参将张岩。

    ……

    此时,张诚独自站立在山包上,伟岸的身姿任凭轻风拂过,他望着山下面那二百多骁勇忠诚的将士们,心下思虑着此次入卫京畿,不知道还有几人能活着回到宣府。

    但现在让他陷入沉思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而是……

    为什么会来到大明?

    张诚在心底一遍遍的呐喊着,他不止一次的问着自己!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不知道,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只依稀记得那天应该是2017年7月的一天,当时自己带队查获了一起大案子,受到领导的表扬,被记功一次,他自掏腰包请手下几员干将下了顿馆子,出外胡吃海喝了一顿好的。

    虽说酒确实是喝得多了一些,可也不至于把自己给喝到明朝来呀?

    他隐约记得当时自己明明已经回到家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吗?

    张诚只觉得这段记忆,在脑海中是一片空白,不论他怎么想,也想不起一点蛛丝马迹,而且前世的那些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模糊,似乎正在逐渐忘记前生那些点点滴滴。

    想着想着不由得心底又乱了起来,越想越是想不明白,一个脑袋变成两个大,也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狗血的穿越,好赖也让我穿的明白点嘛?”想到这里张诚不由得骂出了声。

    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却仍是困扰着他的第一大难题,也可能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

    好在他生来性格豁达,想不清楚就不再继续想,要不真钻了牛角尖,说不得就有可能魔怔喽。

    他可不想自己刚穿越,就弄成神经病!

    人嘛,还是要想办法继续活下去,只有努力活下去,才能去一点点的探知那些无法解开的谜题。

    现在他又在想这次随卢象升入卫京畿的事情,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对明朝的历史,尤其是明末这几十年的历史,他还是记忆颇深的。

    但他也只是知道历史的最终走向,以及明末这个时期发生的那些大事,比如崇祯十一年建奴会破边墙而入寇北京,甚至会打到济南,这他是知道的。

    而这一次入卫京畿,卢象升会在巨鹿与建奴主力大战,最终战死巨鹿,这他也是知道的,可是建奴这次内犯大明京畿的具体作战路线,以及一些进犯过程中的细节问题,他就茫然不知了。

    想想自己对于卢象升战亡巨鹿这件事,其实也是无能为力的,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先想办法保护住自己,再争取给自己多留一点将来壮大的本钱,才是真格的。

    “操蛋!”张诚又低声骂了一句。

    他依稀记得前世的时候看网络小说,经常有人写自己穿越了,带着这个系统,或者那个法宝的。

    还有带太阳能电脑的,可以二十四小时查资料,那科技爆棚,真叫一个厉害,简直可以无脑碾压一切牛鬼蛇神,横行整个地球了!

    甚至有带着数万个集装箱当仓库一起穿越的,还都是带冷冻设备的集装箱,里面吃不完的肉,用不尽的各类现代物资、军事装备应有尽有,穿越就是为了来呼吸大明的新鲜空气,比度假都舒服。

    更有甚者,竟然可以在穿越之前,亲自动手反复多次进行各项技术试验的,可以把各种能想到的近代、现代科技,在后世先模拟大明的条件进行实验,穿越到明朝后,可以直接使用这些实验好的黑科技,真有点佩服他的脑力,穿越后竟然还能记得住!

    可自己呢,好像连根毛都没带过来吧。

    “为毛我好好的喝顿酒,就TMD穿越了?”张诚在内心怒吼着,仿佛在宣泄着上天对他的不公。

    难道是在做梦?

    就算是吧,那这梦也太长了些,都一个多月了还没醒吗?

    而且也够惊险刺激的,才做上这穿越的梦,就发现自己处于吃人的明末,更重要的是自己正被无情的历史推动着,追随明末战神卢象升去巨鹿送死……

    “狗屁,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张诚这样安慰着自己。


第三章:既来之则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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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张诚穿越过来后,占有的这个躯壳还是好的。

    这个新的身体不但魁伟健壮,还会弓马骑射,甚至马上砍杀搏战都很精熟,而且本身还是一个骑兵千总,叔叔就是宣府参将张岩,虽说这个捡来的叔叔很快就要在巨鹿之战时陪着大明忠魂督臣卢象升一起战死疆场。

    得益于张岩的照拂,自己这个骑兵千总部,都算是张岩的家丁亲兵,不但平时训练保持的很好,武器装备也都过得去,在这个时代的边军里,算是好的了。

    而且在自己霸占这个躯壳之前那个原来的张诚,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原来的张诚幼时就开始读书识字,还考取过童生,后来十七岁那年,因父亲身亡,家道中落,才投奔在宣府镇城任参将的叔叔张岩,参加了军伍。

    他家本就是军旅世家,他父亲也是自幼读书,可惜终其一生,也未曾考取到任何功名,本来张岩是要资助自己这个侄子,继续攻读四书五经的,期待他可以考取个功名,光宗耀祖。

    但张诚在父亲病故后,不想坐家干吃闲饭,磨着母亲和叔叔张岩,甚至绝食相逼,以死明志,才求得母亲和叔叔同意,投奔叔叔参加了宣府镇边军。

    好在出自军旅世家,自幼不但读书识字,也一直勤练马步刀枪,在此方面还极具天赋,年岁轻轻就弓马娴熟。

    参加军伍后,他也经历过几次大小规模的战斗,期间多次立下军功,并且带兵有方,对部下极好,很受麾下部曲的拥戴,更有叔叔参将张岩的处处维护和照拂,因此自小旗一路升迁到现在的骑兵千总之职。

    然而原本那个张诚,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子急,脾气很是暴躁,看不起那些混日子的边军将领和普通丘八,经常闹事得罪人,全靠张岩对他的爱护,才一次次保住了他。

    崇祯十一年七月初的一天,张诚同麾下的哨总们在镇城一间酒楼喝酒时,遇到一个军官仗势凌人,他看不惯这种打仗不行,欺压良善却很在行的渣滓,便假装酒醉,借机狎妓闹事,把那渣滓军官痛痛快快的教训了一顿。

    谁成想人家也是有后台的,竟直接找到张岩那里去告了黑状,张岩内心对这个侄子期望很高,本心也只是想借这个事件,狠狠教训一下自己这个亲侄子,希望他能吸取教训,改一改自己那身臭脾气,没想到手下得重了些,竟将原本那个张诚给打死了!

    让这个不明不白穿越过来的假张诚,捡个现成的便宜,白白占据了这副好躯壳和骑兵千总的军职,前前后后恢复了近三个多月,才把身体彻底养好,可见张岩当初下手有多狠。

    而这三个多月也是张诚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

    初时,他对眼前的一切都不理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两世为人的他,没有显得过分惊恐和慌乱,而是沉稳的暗自探索着这个未知的世界里的一切,默默的独自思索着。

    后来,渐渐地从这个躯壳中,恢复了一丝原来主人残留的部分记忆,也从前来探望他的部下那里获知了一些关于这个新世界的信息,以及这个躯壳原来主人的一些信息。

    而且这段时间,叔叔张岩一直把他这个假侄子,接在自己家中照料,没敢将事情告诉自己的寡嫂。

    张诚也利用这个机会,从照顾自己的婶子那里套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出来。

    他假装自己烧得糊涂了,忘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便总是找婶子聊天,借机探听与自己有关的所有事情,婶子也是出于担心,不疑有他,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讲给张诚听了。

    张诚穿越前正好四十岁,社会上历练经年,已没有什么放不下、想不开的了,虽说对于前世父母、妻儿的思念时刻萦绕在心头,但是现实已经这样了,光想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接受现实,默默忍受着思念的痛苦,然后就是想办法坚强的活下去!

    而且随着身体日渐康复,他感觉到这副身板异常健壮,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对于弓马、战阵也没有一丝陌生的感觉,只是动作上稍有些生硬,不是很协调,大家都劝他大病初愈,不宜做这些事情,他也不是很在意。

    慢慢的他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养好身体后,就一直住在军营里,天天和这些部下在一起操练,为的就是和他们混熟,争取在巨鹿之战中,发生些改变。

    他知道入卫京畿,自己不去是不行的,就算明知道是死,也必须要去,因为此时不去,那就是抗旨不遵,同样要砍头,甚至株连家族,所以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从巨鹿活着回来,最好就是再多带些部曲一起回来,这样才有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资本。

    现在的他力量太弱小,没有强大的根基,就无法在明末这个吃人的世界存活下去,更别提想要改变这个地狱般世界的想法了。

    现在只能顺应事态的发展,争取让结局变得稍好一些,期待着以后的自己,可以有能力做些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

    ……

    午时刚过没多久。

    远远的就看见前方烟尘飞起,五骑快马奔驰而来,渐渐靠近山包。

    不一会,左哨哨总张广达策马上来,到张诚身前下马,禀报道:“总爷,哨骑回报,卢督臣大军前锋,据此已不足十里。”

    “好,传令整队,随我前去,迎接卢督臣与众位将军。”张诚说着便翻身上马。

    山腰处的护卫们,也都跟着翻身上马,动作矫健而整齐,他们策马随护在张诚身后,奔下山包。

    张诚纵马下了山包,来到官道旁,策在马上等待左哨的骑士们整队。

    很快,所有的骑士都翻身上马,按两总依着各队已然整队完毕,策马肃立官道上,而哨总张广达则随在张诚身旁。

    “传令各队,让开大路。”张诚吩咐着。

    随着军令传达,两总骑兵汇于一处,二百多精悍的骑兵,策马肃立在张诚身后。

    张诚吩咐哨总张广达道:“广达,待大军过来,你率队在前,为大军引路。”

    说完他便策马率领着那二十骑护卫,迎着前方宣、大、山西入援京畿的大军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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