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以诗歌斩妖除魔
君问苍天 著
类别:武侠仙侠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2383064
汉语言文学专业宋穆离奇穿越,却发现此番世界在大唐后进入了一个拐点,这世界有妖有魔,文人可聚文力。 御诗词歌赋以除妖,携大儒文章以镇魔!宋穆凭借一本偶然而得的古今诗词通鉴,再借脑中宋词元曲,开始了科举达境,斩妖除魔的卫道之路! 天星旁落人间乱,文力骤起天下安。我道世间皆虚妄,起笔落诗斩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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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童生宋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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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杀的啊,我家穆哥儿可是大文朝的童生啊!”
“是哪个破家的眼红我宋家,这是要断我宋家三百年文人香火啊!”
……
宋穆在迷蒙之中醒来,远远听着几声妇人的痛苦哀嚎,神情还有些恍惚。
只记得自己刚刚在古董市场与摊主口若悬河,刀刀入肉,最后终于以十块钱淘到一本《古今诗词通鉴》。
自己正要带回去好好验验真假,却不料飞来横祸,天上竟不知何处落下一个啤酒瓶。
呼啸而下的啤酒瓶擦着自己脑袋在身侧炸开,那溅碎一地的绿玻璃碴子吓得自己慌忙间退让,竟一脚踩进了旁边路上的下水道格栅中。
可就在自己努力往外拔脚的时候,一辆粉红色跑车迎面急速而来……
与下水道格栅一起上天的宋穆那时只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然后便见到已经开上马路牙子的跑车里正有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捂着胸大声惨叫。
而那车晴天还在不断甩动的雨刷,表明了对方在最后关头的试图补救……
上天翻滚两周半的宋穆脑袋重重着地,宋穆只见到死之前那本刚刚淘来的《古今诗词通鉴》落在自己面前,然后自己身上淌出的血液染红了那枯黄的书页。
所以自己这是死了?
可这地府怎么还点油灯?
宋穆这般腹诽着,目光之下一切才逐渐清晰起来,自己躺在一间古朴宽敞的房间中,房间内只有一盏油灯照亮,放在床头一侧的那纤细的火苗带来枯黄昏暗的光芒。
而在自己身旁,一个干瘦的羊胡子老头端坐着,此刻正一只手搭在自己手腕处,另一只手捻着胡须思索着什么,刹那间和宋穆对上了眼睛。
“咦,你竟然醒了?”
山羊胡大夫注意到宋穆睁开的眼睛,当下也是一愣,冷不丁还揪下自己一根花白胡须,却是皱了皱眉头,连忙仔细探查起宋穆的脉象。
“那城外的去阳岗可是大凶之地,宋公子这瘦弱身板在那待了半宿,便如鬼门关趟了一回,这么快就醒过来,可千万别是回光返照啊。”
山羊胡大夫喃喃说道,心中暗暗祈祷宋穆可千万别是命不久矣,不然就要坏了自己这么多年妙手回春的美名。
而听着屋内响动,门外这时候立刻进来一矮胖之人,见到床上的宋穆睁开了眼睛,当下慌忙扑来,朝着那大夫问道。
“刘郎中,我这侄儿可还好?我宋家十七代到现在可就剩下了这么一根独苗,若是穆哥儿活不了,我宋良达愧对大哥,愧对祖宗啊!”
男人是宋穆的二叔宋良达,此刻见到宋穆苏醒,又赶忙凑上前关心的问道。
“穆哥儿你可还好,你和二叔好好说说,怎么会跑去那去阳岗,那地方可是吸人阳气的死地啊。”
宋良达抹着眼泪说道,此刻满是惶恐,却忽然见到宋穆脸色痛苦,痛呼一声竟然昏了过去。
宋穆刚刚本还算清醒,但睁眼后这一刻这具身体主人的意识开始侵入,海量的信息奔涌而来,让宋穆只觉得脑袋几欲撕裂,痛苦不堪。
“刘郎中,我这侄儿这又是怎么了?您快想想办法啊?”
宋良达见到宋穆又不省人事,连忙朝着旁边的刘郎中求助,刘郎中咬着牙摸着宋穆依然还在的脉象,片刻后才开口说道。
“宋公子或许是阳气枯竭,又有阴气入体,宋二爷,你快去抓三副补气散来,现在下猛药灌下去,看看可否保下宋公子性命!”
听的刘郎中这么说道,宋良达早已经是吓得肝胆欲裂,连忙点头冲了出去。
刘郎中则是取出两根银针,在宋穆额头和脚掌快速地扎了两遍,然后轻叹一声。
“这宋家文脉传承至今,如此看来却是要保不住了。”
就在刘郎中慌忙施救的时候,宋穆此刻脑中却是意识清醒,正被那涌入进脑中的庞大信息震的瞠目结舌。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宋穆认识的古代世界,这里有三皇五帝,有春秋战国,有秦汉三国,可在盛唐之后,一切都变了。
天宝十年,天降流星,落入皇城长安,流星悬于大殿之中,流光溢彩,初时视为祥瑞,因天南文曲星不亮,世人皆言文曲星下凡,但人触之则暴死,宫内也多奴仆暴毙,皇城一时被封禁为死地,将其视为灾祸。
流星落下三载后,长安异动,妖魔频频现世,大唐万里疆域皆有所异变,彼时安禄山领兵发难,大唐摇摇欲坠,后虽镇压安史之乱,但人祸暂歇,妖魔却起。
人族兴兵竭力以抗,神州大地七年内妖魔遍地,生灵涂炭,史称七年妖魔之乱。
恰逢彼时一位大儒张策首创‘文力’,以‘文力’御诗词歌赋为刀枪剑戟,可征伐斩杀妖魔,遂带领人族文人潜心修习古文今赋,皆成‘文力’以御敌,竟以此于三十年内斩尽天下大妖。
而后唐帝李胧举天下文力镇魔,再成国祚,改国号为文,是为文朝,并集结天下大儒著天下宝典《四海全书》以控妖星,就此滋养文朝文脉,国祚延续今日两百年而不止。
若按时间算计,现在应当是公元1100年左右,但文朝耸立,则历史上的五代十国不在,宋朝也未出,而元明清更无踪迹!
没有柳永,没有李清照,没有欧阳修!
没有苏轼,没有辛弃疾,没有陆游!
没有关汉卿,没有马致远,没有白朴!
文朝以玄妙的‘文力’掀开了人族崭新的一面!
这是一个彻彻底底文人至上的朝代,习文可得文位,得文位则可聚‘文力’,御‘文力’则可斩妖除魔,安邦定国!
聚‘文力’以壮己身,需博览古今群书,精通无数经典!经山书海倒背如流!
御‘文力’以克强敌,需精通诗词歌赋,化满身‘文力’以诗词歌赋短句为战气锋芒,方可杀敌陷阵!
若是只穿越到了古代,宋穆便也只能骂一声老天不公,然后坦然接受一切。
可如今这世界既然以文人为重,更以诗词歌赋为武力,那汉语言文学研究生的宋穆几乎是要尖叫的跳起来。
这世界没了宋元明清,但那无数后世诗词歌赋,却依旧存于宋穆的脑海之中。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这世界,就如同一副大量留白的泼墨山水画,此刻正装着满肚子墨水的宋穆,彷如天下画卷都等着宋穆去挥墨书写!
宋穆心中正有些庆幸自己还算有些用武之地的时候,却也是知晓了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
此人也叫宋穆,乃是江南西道吉州石阳县宋家的第十七代长孙。
宋家三百年前搬来此处,而后第二代便出了一位名叫宋行知的进士,之后宋家更是三代五进士,满门儒士,在那动荡妖魔年代,更是熠熠生辉。
文朝建立之后,宋家自成江南西道一显赫文脉,宋家第四代老祖著书立身,与天下诗词歌赋传承之家一同成为显赫世家,甚至一度光耀盖过广平宋家!
这世界诗词传世之家自成文脉,李杜等唐诗大家皆有立诗宗,收血脉后人精学先祖诗词,先天可御文力而制敌!
后文朝太祖改科举制,广散文脉,庶人考取功名,或做传世篇章,亦可享天下文脉之利!
如此宋家光耀数百年,直到宋穆的祖爷爷宋秉德一代,其一心修习文章五十年才终于得到举人文位,可之后却次次名落孙山,再不能延续祖上荣光,最后无奈补职做了一个县城典吏,却因为为人古板而被栽赃陷害,几欲枉死。宋家当时的老太太花了无数银两人脉才把人捞出,带着一大家子回到这石阳县做了个富家翁。
可饶是如此,为了重振祖上荣光,宋穆的爷爷、父亲也一直秉承着书香门第的愿望,日日攻读书文,却文脉日渐式微,只有宋穆的父亲宋良通,在不惑之年才考取了一个秀才文位。
两年前,宋良通赴省城考举人路途上遭遇妖魔,与宋穆母亲双双逝去,爱子离世,宋老爷子也一命呜呼,一夜之间一家竟只剩下长房的十七代孙宋穆和二叔宋良达一家三口。
宋家几乎一夜落败,往昔风光再也不见,落入普通人家境地,只剩下老宅和几个铺子撑脸面。
而一年前,十七岁的宋穆也终于考取了童生文位,宋家欢喜雀跃,二叔为了再振宋家荣光,和人合伙往东边做生意,海船却遇上海妖,最后赔了个底朝天,家中长物皆被债主上门夺走,如今宋家便只剩下了一座祖宅和城外的几亩薄田,艰难度日。
而宋穆之所以遭此劫难,却也是为了筹措一笔赴府城考秀才的银子。
那是宋穆在城南和几个公子哥打赌,若是去城外荒岭睡一夜,便给银十两。
为了十两银子,瘦弱的宋穆差点彻底断了宋家三百年香火。
……
第二章 破败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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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虽然脑袋还有些昏涨,身上也有些使不上力气,但是宋穆还是小心的坐起身来。
看着身上盖着的薄被,宋穆借着屋外漏进来的月光朝着屋中打量。
这房子造型古朴,却也雕梁画栋,有番古韵,但奇异的是四面白墙空无一物,连雕花窗户上的窗户纸也有些枯黄破烂。
再看向房屋地面,竟然凭空露出一片土层,屋内地面比之屋角处竟然还矮了一大截,只有边角处还剩几块缺了角的残破青砖。
想必是有人刨了这满屋铺就的青砖了。
而宋穆身下的床,却也不过是两条长凳上架着一块床板,除了地上一角堆着的一堆书外,周边便再无任何长物,屋内家居桌椅这类的想必也早就没了。
宋穆这时候才记起昨日那刘郎中给自己看病,难怪坐着的还是他自己的药箱。
这雕梁画栋的人家之中,竟然这般落魄不堪。
宋穆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准备起身找水喝。
事在人为,就算这个家如今破落不堪,宋穆相信只要人活着,一切都会改变的。
“嗯,穆哥儿,你起来了?”
就在宋穆动身下床的时候,墙角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然后便见到一粗矮的身影从地上爬起向着自己而来,宋穆心中听到是人声还算镇定,见到来人,这才有些愣神。
“二叔,你怎么在这?”
“我怕你半夜再发什么急症,睡在这好照顾着点你,穆哥儿,现在怎么样了,是要吃点东西吗?我去给你弄来。”
宋良达很是关心的看了看宋穆,点着了油灯,宋穆这才看见不远处的房屋角落地面上放着一层铺盖,想必那就是宋良达今晚休息的地方。
见到二叔如此体贴入微,宋穆心中也是十分感激,当下抿了抿嘴,却是微微摇头。
“我就去喝口水,二叔,我已经没事了。”
“啊,别乱走,我去给你弄来,正好昨天煎的药还剩下一些,我也给你端过来。”
宋良达见着宋穆要独自出来,连忙搀扶着宋穆在床边坐下,然后连忙开门出去,不一会儿,院落里传来呼唤二婶的声音。
宅院里热闹了几分,正是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宋穆披着衣服靠在窗台边,烛灯外的院子里已经多了一分烟火气息。
宋穆叹了口气,此刻也是彻底接受了这一切,只不过上辈子很多事情未能完成,这辈子也别再那么憋屈的死了就好。
不一会儿,宋良达便端着一碗水和一碗药走了进来,在宋穆床头放好,宋良达身后蹦出个小丫头。
这是二叔的独女宋明微,七八岁年纪,小名丫丫。
小丫头长得不白皙,但是一双眼睛很大,烛灯照着闪亮,扎着两条有些枯黄细小的辫子,正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块手绢,然后打开从里面捻着一块棕黑色的东西放进了宋穆手中。
“大哥,这个糖给你,吃完药吃。”
小丫头很是懂事的说道,却是将手绢重新攥紧,然后逼迫着自己的目光从放入宋穆手掌中的那枚方糖上移开,那一刻宋穆见到她手绢中只剩下了一些小碎块。
“好啦,丫丫,去叫你娘亲把饭菜端进来,咱们早饭都在穆哥儿屋里吃。”旁边的宋良达对着宋明微说道,小丫头快步跑了出去。
“穆哥儿,先把药喝了吧,过会儿咱就吃早饭,你也好几天油米未进,身体会扛不住。”
宋良达对着宋穆说道,宋穆接过药点了点头,看着那浑浊的药液也没皱眉,一咕噜都喝了下去。
“慢点,慢点,别急。”宋良达又赶忙上来拍拍宋穆的背,对于自己这个侄儿,宋良达看的比自己亲闺女都重。
宋良达年轻时药石过补,身体虚胖矮钝,大夫说其能有一女已经是天地降福,如今大哥宋良通已不在人世,就留下这根独苗,宋良达下定决心,决不能让宋穆再出什么问题,否则他日入地府再无颜见列祖列宗。
还好自己这侄儿从小谦逊有礼,除了待人接物有几分木讷,却意外的读书聪慧,大哥走后的第二年,他竟然独自考上了童生,这让跌入谷底的宋家总算有了点盼头。
只是宋良达想不通的是,自己这个侄儿平日里哪怕去县学也要和自己说一声,为何前日竟然会去做那等危险的事情。
刚刚将喉头苦味压下去的宋穆哪会想到宋良达此刻所想,只是觉得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自己以后恐怕也要多多锻炼,才能好好活下去。
不一会儿,二婶朱氏已经端着饭菜而来,宋良达也帮着搬桌子凳子,宋穆本要上前帮忙,却是被拦着不让动手。
二婶朱氏是个虎背熊腰的女人,看起来颇有几分彪悍,宋穆也是从记忆之中得知朱氏是农户出身,当初宋家给二叔娶亲的时候实在是拿不出太多银两,加上二叔身体又有几分抱恙,最后老爷子做主从过去的庄子里寻了个贫苦人家的强壮女娃。
自从宋穆父母双双离去之后,这个破败之家便也多依靠二婶支持,虽然勤勤恳恳,但也只是勉强饱着四口人。
“穆哥儿,你多吃点,这是给你炖着的鸡,昨日你只喝了一点汤,今日大口都吃了。”
缺边缺角的桌子上,宋良达将桌上的鸡肉都挑入宋穆碗中,宋穆点头,让二叔几人都一起吃,却见到他们都不动筷。
宋穆叹了一口气,当下夹着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又把一个碗里一个鸡腿挑给宋青青。
“丫丫帮大哥吃个鸡腿,大哥吃不完。”宋穆如此说着,却是挡住了宋良达,直直的把鸡腿按在了宋明微碗中。
几人又是一番推脱,宋良达见着宋穆要急了,怕又害了病,才让宋明微谢过宋穆。
宋明微坐在板凳上晃着两条细腿,满心欢喜的吃着鸡腿,旁边的朱氏却是泪眼婆娑。
“哪个天杀的哦,我穆哥儿平日里活蹦乱跳,却是差点鬼门关走了一遭。”
“穆哥儿以后可是要做进士的,以后还要再修进士牌坊的啊,作孽哦。”
朱氏这时候就是抹眼泪,嘴里低低说着,想必那日的痛嚎也是朱氏。
宋良达喝止朱氏别在餐桌上说这些晦气的东西,宋穆却是一笑了之,宋良达也是脸色变换了几分,还是开口问道。
“穆哥儿,你老实和二叔说,前日怎么会出城去那去阳岗,那地方你不是知道不能去的吗?”
宋穆愣了愣,却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宋穆为何自寻死路的缘由,宋穆也没有这段记忆,只记得出城之后,宋穆是气鼓鼓的朝着一处荒坟处而去,可那地方却并不是去阳岗。
“二叔,我实在是不记得了。”宋穆只能这般和宋良达说道,宋良达见宋穆神情诚恳,又不想说其中缘由,宋良达没敢逼问,只能作罢。
不过转而却也聊到了今年的府试,宋穆马上也要准备赴府城考试,可这一路花费,却还没有着落。
“穆哥儿你尽管养好身子,二叔二婶都有一把子力气,几两银子还能凑得出的,再不济……石阳县这几日要修高城墙,我便也去做工去。”
“对,这一次,咱们再也不被那奸人蛊惑,让他们搬尽我们的家财,连青砖都给刨了去……”朱氏在旁边也低泣着说道。
宋穆却是知道,这修城乃是官府安排的徭役,沉重劳累。
宋家承着宋家以及宋良通的秀才文位荫泽,又有宋穆如今的童生身份,才勉强免了劳役,不过若是去上工,一日也能得个几十文钱。
宋良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为了自己的侄儿,自己这如今宋家本家嫡出的身份,这次也是彻底不管不顾了。
宋穆也是放下碗,左手暗暗握紧了拳头。
既然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下来了,就绝没有坐着吃干饭的说法。
还有那去阳岗的事情,自己明明没有去那等险地,究竟是谁要置原本的自己于死地?
……
第三章 脑中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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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穆来到这世界已经七日了,城内几个交好的童生和同样的文脉之家都来看望过宋穆,送来的一些补品让宋穆的身子也养的好了许多,只是偶尔脑中还有些昏涨,宋穆想那应当还是自己在吸收原主的记忆。
这日太阳高照,宋良达总算是允许宋穆出来走走。
宋穆也很高兴终于能够迈出院门,真切的看一看这奇异的古代世界。
宋家院落在石阳县城城北,是个面积不大的清雅院子,也是宋家最后的脸面,宋穆和二叔二婶说了一声,便拉了拉自己褶皱的有些厉害的素白袍子,迈步跨出了院门。
拐过一个胡同,面前陡然喧闹了起来,一条宽阔的街道出现在面前,地上是红土细细夯实再撒上一层细沙,街道两侧皆是一两层低矮的砖石、木质店铺,门口挂满了各种招牌,来往小贩吆喝声不断,孩童也在路上嬉笑打闹着。
宋穆愣愣的站在巷子门口张望了片刻,听着各种喧闹声,看着这生活气息扑面而来的街景,心中满是有些感慨。
过去在古画上才能够依稀见到的情况,如今却是如此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宋穆驻足观望了片刻,便迈步往着外面而去,走在这阳关大道上,宋穆顿时觉得自己还活着,鲜亮的活着。
“让开!快让开!不长眼吗?!”
就在这时候,大路上却是传来一阵呼喝之声,身后传来几声惊呼,然后一只大手就推在宋穆背后。
宋穆一个趔趄,抓着旁边的摊子才算是缓过气来,扭过头去,便见到几个穿着灰衣,家丁打扮的人正颐指气使的推开走在路上的行人,而在家丁后面,四个粗衣家丁正抬着一个轿子稳步前行,轿子咯吱咯吱的声音清晰入耳。
“嗯?停下!”
那轿子经过宋穆的时候,轿子之中却是突然传来一个惊疑之声,然后一个声音从其中传出,下一刻一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的宋穆却是顿时在心中喊了句罪过。
轿子之中下来的是个与宋穆年纪相仿的瘦高男子,头上用一块粉色巾幘,穿着一身粉袍子,手中拿着一把粉色扇骨的折扇,一双粉色靴子踩在地面,脚尖向着李穆,抬步而来。
若这是位翩跹公子,宋穆便也道声妙人,可来人面容过分修长,鼻梁塌陷,眼眸半遮,嘴唇边零星长着几根淡淡的胡须,长得着实让人寒碜。
而这人宋穆也认得,乃是城北文脉之家齐家的二公子齐大作,宋穆只记得这人平日里颇是喜欢戏耍自己,也是那日怂恿自己出城的家伙之一。
“这不是宋家独苗吗,怎么?活过来啦?听说前些日子读书读傻了,竟然还独自跑去了去阳岗?”
齐大作上前两步,满脸戏谑的一开折扇,抖出扇面的一副桃花,还学着那阴阳怪气的半遮面,一双肌无力的眼睛看着宋穆。
“听说那去阳岗晚间可有狐妖出现,最喜扮做绝世美女,端的是楚楚可怜,吸的是来人阳气,独苗,听说王屠夫捡你这童子鸡回来的时候,你可是衣冠不整,如死鱼烂虾一般啊。”
“莫不是你在那去阳岗和狐妖好生快活了一番啊,独苗,不如和齐爷讲讲其间艳遇啊,齐爷也赏你几个铜板去回春堂再抓两副补气散啊哈哈!”
齐大作一双眼睛几乎眯成缝的如此说道,他身后那些家丁也是一个个戏谑大笑,甚至旁边的人也朝着宋穆投来异样的眼光。
宋穆说不恼羞是假的,不过此刻心中却是自有一番打算,这个场子,自己说什么也要给原主找回来。
“听齐公子说的这么天花乱坠,想必齐公子对去阳岗很是熟络啊,那狐妖什么的张口就来,莫不是亲眼见过?”
“那我还要问问齐公子,那日为何留我一人在去阳岗,莫不是故意而为之?!”
“放肆!你敢污蔑我们齐公子!”
一凶恶家丁窜出来喝骂宋穆,宋穆却是一个眼神扫过去。
那一刻家丁只觉得自己被猛虎盯上,那是一双要吃人的眸子。
家丁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到嘴边的话却是吞了下去,却听见宋穆开口说道。
“齐公子,你的家犬吠的厉害,吵到我的眼睛了!”
宋穆丢下一句话,就要扬长而去,其余家丁见状自知道是在骂他们,跋扈惯了的他们当下就要上前,那齐大作也神色阴沉的看着离开的宋穆。
“小子,你敢如此说我!”
那被喝住的家丁就要上来找回场子,却是突然听到宋穆冷哼一声。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一句短句突然从宋穆的口中迸出,那言语竟然化作一股冷风,吹得这几个家丁汗毛竖立,心脏都跳的有些慌乱。
那走在最前面的家丁更是猛地捂住胸口,当下口吐一口鲜血,然后猛然倒地,竟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
“唇枪舌剑!你,不对!你一个童生,何能聚起文力,施这举人之法!”
那同样被突来冷风吹得胸口一闷的齐大作脸色一变,收起扇子,有些震惊的看向宋穆,而那周边百姓听得这般情况,也是连连后退,目光收敛。
文朝文人最尊贵,秀才聚文力即可御诗词歌赋,便可怒杀凡人。
宋穆自然还不是秀才,童生文位也只能滋养身体,但这句话确实是那一刻宋穆脑中所想,只是那一刻怒极,无意中嘴中就蹦出了这句话。
这是一句出自《诗经》《鄘风·相鼠》之中的古文,古意本是抨击那些标榜高洁的家伙忤逆礼教,其实最为无耻不讲理,乃是《诗经》之中骂人,最直接,最露骨也最解恨的一首诗。
当初宋穆也只是在修习诗经的时候听得导师这般讲解,就记了下来,却没想到刚刚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的脑中却是一震。
一股无形之力包裹自己着腰间挂着的童生文位然后荡开,最后竟然有了这番奇景。
此刻宋穆根本没理会身后犬吠,只是闭目感受脑中奇异。
那正是自己从古董市场淘来的《古今诗词通鉴》,但是此刻它最前面的十几页书页上都泛着金光,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字。
《宋氏古言注》!
而自己所说的那句话,正是上面所写的一句诗经古言,但不同的是,这古言下面的注解,不是文意,而是化文力以战力之法!
文人学文以受文章文气浸染,日积月累,待挥手可见文气之时,便做秀才篇章定文气以聚成文力,方才踏入人间大道!
这是宋家四代先祖留下的文章注释,却不曾想它何时竟被那《古今诗词通鉴》给吸收了,竟然因自己情绪波动而独自成一道文力,喷薄而出!
那几个家丁见着宋穆立身不动,又听得齐大作如此说着,当下一个个神情惶恐。
那齐大作也是有些惊骇,那宋家小儿明明孱弱不堪,平日里更是唯唯诺诺,怎么几日不见竟然有了这番霸道本事?
难道是潘文皓所说的那本古书?
没错,肯定是他看懂了他家老祖留下的那本古书!
齐大作心中笃定,当下却是眼中放光,这石阳县何人不知,那宋家十七代出了十三位进士,乃是一等一的文脉传承,要知道这偌大的吉州府到如今数百年,也不过出进士两百余人,石阳县到如今也不过出了三条文脉,十五位进士,这宋家祖宗留下的东西,必是世间重宝!
“张二,他无故伤了少爷我,抓了他,押去衙门问罪!”
齐大作连忙说道,心中则是在盘算如何让自己的典吏舅舅想想办法,让宋穆把那文力之法告诉自己。
当初自己就该想这个办法夺了他的古书,哪还用得着骗他去城外,惹了这么一番麻烦。
“还不动手!是他先伤人,所有人都看到了!”
齐大作大吼道,几个家丁咬着牙鼓起勇气对着宋穆下手。
而彼时一把戒尺突然凭空落在宋穆身后,然后众人便听到街角传来一声厉喝。
“谁敢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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