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大明

祸害大明

有怪莫怪 著

类别:历史军事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1907661

朱樉很不爽,活着被朱元璋骂作『不晓人事,蠢如禽兽』,死后神道碑被刻上『死有余辜』。 \n\n李世民排行老二,我朱樉也是老二。\n李世民是秦王,我朱樉也是秦王。 \n玄武门走不通,我就走洪武门。\n李二凤能做天可汗,那我朱·巴勒猛幹·樉要做腾格里汗。 \n\n洪武大帝朱元璋提剑怒喝道: “小畜生,竖子敢尔?”\n\n朱樉三拜九叩道: “陛下年老体衰,儿臣恭迎父皇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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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混世魔王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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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元至正十六年,刚被濠州贼攻陷集庆路,已改名为应天府,应天城内红巾军吴国公朱元璋的大元帅府里后院宫女和太监不停穿梭忙碌,一个身着戎装的国字脸威严汉子被众人围在中央,面露焦急不停来回踱步。

    “大哥你先坐着休息一下,嫂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徐达从太监手里接过马扎,放在朱元璋跟前。

    “大眼,咱在安庆时就找了刘夫子卜了一卦说你嫂子这一胎会跟老大一样平平安安,可稳婆都进去快五个时辰咋还没有动静?”

    朱元璋坐下后,搓了搓冻得发僵的双手,接过太监端上来的暖炉,原本正和张士诚部因为争夺应天周边厮杀,听到夫人生产的消息,将大军扔给了常遇春和李善长一文一武后立刻马不停蹄身不卸甲赶回府,因为大儿子朱标出生时,他正逢攻打应天关键时刻无法抽身,就留下了对妻子的亏欠和做父亲的遗憾。

    被任命为应天留守的徐达劝慰道:“大哥,这女人生孩子跟打仗一样讲究一个自然而然着急不得。”

    “呵,几个月不见大眼你小子现在长本事做将军了都他娘开始教老子打仗了?你忘了当年谁扶着你上马谁教的你骑马?”

    朱元璋笑骂道,徐达憨厚地摸着后脑袋嘟囔道:就打个比方咋还急眼了

    “你小子也争点气,像常四那样有个丫头,咱哥俩也好做亲家。”

    说完拍了拍徐达的胸口,徐达呵呵笑憨厚点点头,在朱元璋转身后又瘪了瘪嘴。

    稳婆抱着一个婴儿从产房走了出来报喜道:"恭喜大帅,贺喜公爷是个九斤八两的大胖小子,夫人和小公子母子平安。"

    “同喜同喜,大家伙都辛苦了,传咱的话打开库房重重有赏”朱元璋接过还在襁褓里呼呼大睡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皱眉道:“这逆子咋这么能睡呢?真是折腾死你娘和你爹了。”

    说完抡起蒲扇一般的手掌在婴儿屁股上拍下,一声清脆的啼哭响彻整个院子,老朱同志你这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了。

    ……

    升级成吴王的元帅府后院内,八岁朱樉站在一座小假山顶,端着不知道哪里偷来的酒樽仰天朗声道:“臣朱元璋叩告苍芎,日月,山川,以及历代皇祖之灵寝,自宋运告终。惟臣上承天道,下顺臣民,驱除百年之患,勘定南北枭雄。设祭紫金山巅,昭告天地皇祗,立国大明建元洪武。”

    一帮子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学着大人模样匍匐在地山呼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

    “黄尚..玩睡..”

    “你朱棡出列。”

    “二哥,我们玩的这么大,父亲知道了不会生气吧?”小两岁的朱棡却有些担心道。

    “不会,那老登正忙着攻武昌,千里之外他知道了又奈我何?”

    朱樉勾了勾嘴角,他前世本来是某公有制企业的一名分公司小副总,好不容易把上面的老家伙熬到退休,做到一把手,参加完自己的升职酒局,回家路上尿急,就在盘山道旁草丛嘘嘘不慎一脚踩空。

    醒来已经是,大明朝,不对现在还是元末。

    知道历史走向的他,成了老朱同志最不待见的嫡次子。

    上面是上下五千年最稳固的太子朱标,起争储和夺嫡的心思疯了吧?最大的太子党老朱第一个剁了他。

    至少在朱标嗝屁前,他是连看一眼龙椅的想法都不敢有。

    换了一般穿越者,前期苟发育了。可他不是魂穿,他重生下来就是朱樉。

    “朱棡,听封。朕封你为晋王。”

    “谢陛下。”朱棡学着大人一样磕头谢恩。

    “老四,朕封你为燕王。”

    “谢谢二锅。”四岁的朱棣牙齿还在漏风。

    “徐辉祖。”

    “臣在。”

    “朕封你为魏国公,世袭应天府守备。”

    “谢陛下隆恩,臣当肝脑涂地报效天恩。”

    朱樉看了看正在施礼的徐辉祖满意的点点头,心想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就是有规矩。

    “常升、常茂,朕……”

    “二爷,大事不好了。。”

    被李景隆匆匆跑来大吼打断了自己第一次COSPLAY活动的朱樉现在很不爽。

    “你是朕的御前大将军,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被喷了一脸唾沫的李景隆懵了,用他七岁的小脑袋瓜想破天也不想不通御前大将军是什么职位?

    “二爷,这御前大将军是干啥的?”

    朱樉本来想说保安大队长,又不太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当然是负责皇上安全的。”

    侍驾君前,那不是皇帝最信任的吗?二哥果然很看重我。李景隆得意的想道。

    “你刚才说的大事不好是啥意思?”

    “舅…舅姥爷回来了。”李景隆小脸一下刷白颤声道。

    “你舅姥爷回来多大的事?再说也跟我没关系啊,等等,你舅姥爷不就是我爹吗?”

    ……

    吴王府的议事堂上,八尺美鬓一身蟒袍的昂藏大汉站在中央,堂下跪着一众小屁孩瑟瑟发抖,

    朱樉看着朱元璋一手摩挲着马鞭发出桀桀怪笑,连忙殷勤地上去搀扶。

    “爹您劳师远征辛苦了,快请坐,孩儿先去后院给您泡壶茶。”

    朱元璋眯着眼睛指了指大堂最高的那把椅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洪武爷这位置应该您老坐才是。”

    “爹,孩儿不孝,不关弟弟们的事,你还是打死我吧。”朱樉以头抢地尔,哭的梨花带雨。

    朱元璋慢悠悠地坐下,良久才叹气说道:“我出征三月有余,你在家里不学着你大哥好好带着弟弟们修习学业,成天舞刀弄棒就算了,现在还给我开始分封天下了。”

    说着说着朱元璋并指如剑,指到朱樉的额头怒色道:“老子还活的好好的,你这逆子要倒反天罡不成?”

    “啊,宋夫子他们的经筵,除了大哥别说弟弟们,就是孩儿也晦涩难懂,再说了爹,分封天下的游戏你小时候不是也玩过吗?”

    “你放屁。”朱元璋大怒就要拿起马鞭。

    朱棣奶声奶气道:“爹,听大娘说你也玩过可好玩了。”

    朱元璋老脸一红,朱樉也尬住,老四你是真的勇。

    原本是在书房读书,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世子朱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抓住朱元璋手里的马鞭哭喊道:“爹,你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这做兄长的错。”

    一帮跪着弟弟们眼泪汪汪带着崇拜的目光望着朱标,只有朱樉暗道一声不好。

    朱元璋连忙安抚世子,对左右喝道:“世子你身子骨弱,孤今天只诛首恶,来人请家法。”

    贴身太监黄狗儿从内堂拿出一条皮带。

    看到这条伤痕累累、战功赫赫的皮带,朱标识趣的往旁边挪了挪腿。

    满堂只有皮带挥舞的破空声,还有朱樉的嚎叫。

    真是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父见儿未亡,抽出七匹狼

    隔壁徐将军府,徐达大将军悠闲的靠在摇椅上手里还拽着一把蒲扇,谢夫人听到惨叫皱了皱眉担忧道:“夫君真的不去劝一劝吗?”

    徐达笑眯眯,一边张嘴接过三岁女儿递过来的葡萄,小声道:“劝什么?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马夫人也没插手,我们一个外人何必多舌。”

    “可是辉祖他们也参与了,我怕上位迁怒到辉祖和增寿身上。”

    “上位虽然称王之后,日渐积威、我们这些坐下首噤若寒蝉,天下平定指日可待,这事未尝不是一个信号,将来我们这些陪着上位浴血奋战劳苦功高之人未尝不能落得一个公侯之位,老妻你说说这魏国公,应天府守备世袭罔替,我当不当得?”

    谢夫人大怒,戳着未来的徐公爷脑门喝骂道:“徐大眼你趁早死了纳妾这条心,要是你敢跟秦淮河上的狐媚子眉来眼去,将来我就去告御状。”

    徐公爷痛苦的捂着脑门,对着一旁似懂非懂的小女儿瓮声瓮气说道:“囡囡,这朱家老二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不许和他一起玩知道吗?”

    “囡囡…知道了。”徐家长女未来的徐皇后,眨巴眨巴扑闪的大眼睛奶声道。

    ……

    “萨日朗(杀人啦)、萨日朗。”被揍的鼻青脸肿、一脑袋包的朱家二少朱樉正趴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旁边温柔妇人诉说着老朱的暴行。

    “行了,小皮猴子,一天没个正形,不惹你爹生气就皮痒痒是吧?”马夫人一旁轻手轻脚给他上药一埋怨道。

    “娘,你看我屁股有没有被那个老东西抽成八瓣啊?”

    “什么老东西,那可是你爹,你就不能学你哥一样专心学业少惹事生非吗?”

    马夫人上完药唤来宫人,用条湿毛巾搭在朱樉火辣辣的屁股上。

    朱樉舒服的发出哼唧声,马夫人眼带怜惜的盯着朱樉,轻声问道:“打疼了吧?娘知道你是为了你爹好,为什么不事先跟他好好说呢?”

    “娘,这叫苦肉计,如果人尽皆知还能叫计吗?”

    忙完公务的朱元璋,换了一身粗布麻衣,问了问身旁李善长,“李师傅,你说咱家这老二小脑瓜子是怎么长的,占了这应天府以后花花世界迷人眼,咱一说这北伐和跟张士诚开战,这帮文臣武夫就一个个跳出来反对咱,说什么划江而治也挺好,南宋偏安一隅一百多年国祚。咱大吴何必跟苟延残喘的北元玉器去碰瓦罐。呵,咱老二这么一闹,一个个嗷嗷叫要请战,仿佛反对出兵的都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李善长是最早跟随他的谋士,也是朱元璋某种意义的老师

    李善长抚须一笑道:“主公何必明知故问,自古名利动人心,何况是公侯万代这种诱惑。”

    “咱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弯弯道道,李夫子咱就是说抽儿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咱?你这不是纯心让咱在老二的心目中当一个恶人啊?”

    “是,是都是老臣的错。”

    “那下次可不许再犯了,就罚你五百金,再把你家家传的那株千年老山参给老二养养身子骨。”

    李善长到底还是低估了朱元璋的无耻,不愧是上位者。

    正在卧房里和马夫人唠嗑的朱樉,远处就传来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咆哮声,

    “儿啊,我的儿,我的亲亲好大儿太可怜了,谁把你打的这么惨?”

    朱元璋嘭的一声撞开了房门,走路带风的快步来到床边。

    握着朱樉的手泪眼婆娑道。

    “不是爹打的吗?”朱樉傻了,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不要脸的程度。

    “儿子都是为父冲昏了头脑,误解了你的用心,那李长史冷眼旁观火上浇油就在一旁隔岸观火也不知道拦着为父。为父已经罚他五百金,把他家千年老山参给你薅来给你养身子。”

    朱樉看着一脸真诚的朱元璋,那脸上的三分急切七分自责略带着零点五的得意掩饰的刚刚好。

    要不是穿越者,他一定以为自己真的是老朱的亲亲好大儿,你这样让我很害怕,你可是在我祭文和墓碑上刻上死有余辜的好父亲啊。

    朱樉疲惫的抬起一只手伸到朱元璋的面前,朱元璋纳闷地挠了挠头道:“老二,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喝水了吧?还不去给公子倒水。”

    “参呢?”

    “啥参?”

    “我参呢?”

    “啥参”

    父子俩就那大眼瞪小眼半天,朱樉看他装傻充愣叹口气道:“你不是说给我养身子吗?”

    “那个,咱问了医师你年纪尚小,虚不受补,就吩咐放库房了。你放心那玩意精贵爹一定好好派人给你看着,等你成人了再给你。”

    朱樉心里有一万头羊驼狂奔,朱重八的嘴脸跟后世那些帮你存压岁钱的大人一模一样。

    然后就见朱元璋驱赶了太监宫女关上房门,鬼鬼祟祟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幅卷好的羊皮,在目瞪口呆的朱樉床边展开是一幅迷你的大元地图,只见他挤眉弄眼的问道:“好大儿,你说你七弟应该封在哪里?”

    朱樉又傻了,我七弟朱博,他好像没断奶吧?

    等等,醒一醒你还没夺得天下呢


第2章 我带头反对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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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对。”

    “你说啥?” 朱元璋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反对分封。”朱樉重复道。

    “你小子没发烧啊?”

    朱元璋摸了摸他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心想不会是太久没揍娃手生了,一不小心给揍傻了吧?

    又想想这小子不过八岁顽童毛都没长齐懂个球,耐着性子解释道:“分封是旧制,当初白马盟誓汉高祖定下的非刘氏不得称王国策,如果没有分封刘氏诸王,诸吕祸乱之时早就篡了他老刘家的天下。”

    “可是爹,分封制也导致了汉景帝时的七国之乱,更何况在武帝广布推恩令后分封也名存实亡了。”

    朱元璋有点恍惚,仿佛眼前趴在床上梳着童子发髻的朱樉是政事堂上的衮衮诸公。

    “这是宋夫子教你的?你天天逃学肚子里那半点墨水也想教老子做事?”

    朱樉瘪瘪嘴,如果不是涉及到自身利益,他宁愿装作一个天天玩乐的稚子,作为后世人,他知道老朱家的分封,在永乐靖难之后名存实亡,藩王坐大的朱老四怎么可能容忍后来者效仿,就算那时候自己还活着也肯定和其他亲王一样发配到各地被圈禁养猪,子子孙孙过着永远走不出那鸟笼一样王城。

    一位是法统上名正言顺的太子,一位是气运之子,他都得罪不起,再说没有分封,他朱老四也没有作乱的本钱,二侄子朱允炆也没有削藩的理由,做为一个现代人,他有野心但不多,亲王已经是爵位顶点,他快快乐乐当一个逍遥王爷混吃等死不香么

    “爹,孩儿虽然讨厌上学,可书没少看啊。”

    “老二你平日里都在读什么书?”朱元璋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呃,孩儿正在读《资治通鉴》。”本来想说四书五经,又怕给朱元璋抽他的借口,前世里受过高等教育,四书里最多会点论语,五经就只有春秋沾点边。《资治通鉴》很多内容都是初中高中历史书上的应该没啥毛病。

    却见朱元璋的目光如炬,在烛光闪烁的阴影下,仿佛凝聚着寒光,良久紧咬着嘴唇半天才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老二,你老老实实告诉咱,你是不是对大位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糟糕,我大意了没有闪,他娘的《资治通鉴》是前宋禁书,是司马光给宋室帝王编撰的教科书,核心就四个字——帝王心术,非皇帝和太子阅读者视同谋反。

    虽然现在是元末,这本书同样没有解禁,整个吴王府里只有世子的书房有,自己好死不死前几天说竹枕又挨又硬,从大哥那里硬要来当枕头。

    我他妈一个现代人谁知道路边几十块就能买来盗版的《资治通鉴》是禁书,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老朱一边用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刚从朱樉头底下抽出来的大部头,印着鎏金四个大字,一边咬牙切齿。

    父子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连身旁的空气都似乎结冰了。

    马夫人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出声打断了这凝重的气氛,

    “朱重八你说你一把年纪了用得着一个孩子置气?”

    “妹子,这小王八犊子胆挺肥,你知道他看得是什么书吗?”朱元璋的表情就像是看到孩子放假进了一会网吧和做完作业玩了一会手机的家长一样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说完扬起了手中的书。

    接过马夫人手里的莲子羹,朱樉抱着碗不顾屁股上的疼痛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沉默着一口一口送到嘴里。

    “行了,不就一本破书吗?前宋都亡了一百年了,咋地看了这书这孩子就能上天了不成,朝堂上的事你朱重八做主就行,可这后院就是妾身一手操持。”

    马夫人摸了摸朱樉脑袋,怜惜道:“在你眼里只有世子是亲儿子,可在我眼里,樉儿和棡儿还有一手养大的棣儿都是我亲儿子,我苦命的儿,为了你爹的大业受了一身皮肉之苦不说,反而还要受责罚。”

    “你老说孩子们除了世子和你这个爹生疏,可你这当爹的除了心里装着国家大事什么时候操心过他们吃饱穿暖了吗?”

    “朱重八,我想清楚了,等天下太平了我就带着他去封地里我们娘俩再也不碍着你的眼了。”

    马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道。

    平日里指挥千军万马威风赫赫的朱大元帅此时,憋红着脸急得左右转圈半天蹦不出一个屁。

    “噗”捂着被子的朱樉,看他像个上蹿下跳像大马猴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兔崽子竟敢...”朱元璋手指还没指过来,马夫人一把拨开劈头盖脸骂道:“拿孩子撒气,你重八长本事了是吧?出去,这后院不欢迎你。”

    “你有种别求我回来。”

    被推搡到门口朱元璋撂下狠话狼狈而逃。

    ……

    布谷、布谷…

    刚参加完同僚聚会喝的醉醺醺回府的徐大将军徐达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大半夜的哪来的鸟叫,听到有点熟悉的鸟叫声,徐达晃晃悠悠地在亲兵搀扶下走到徐府另一侧墙角,“柱子,我在这撒个尿你先带着人回府。”

    “将军,还有两步就到家,回去撒不行吗?”

    “别废话,爷就喜欢在这撒。赶紧滚蛋。”说完还给了亲兵队长柱子一个逼兜,柱子捂着脸哭着跑了,你撒尿就撒尿,咋还打人呢

    等左顾右望确定没人后,徐达才捂着嘴发出:咯咯咯鸡叫后,一个身影从一丈院墙一跃而下,拍了拍手说道:“大眼,你小子够义气,咱那么久没用的暗号都没忘啊。”

    徐大将军憨厚地摸了摸脑袋,心里骂道:小时候你叫我去偷鸡商量的暗号,你小子每次都悄悄溜走,每次被抓住揍的鼻青脸肿都是我,我能忘才有鬼。

    嘴上却恭敬道:“上位,深夜到府找臣商议可是出了大事?”

    “没啥大事。就是想起咱老弟兄好久没聚了,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看着一本正经的朱元璋,再看看他身旁连半个护卫的影子都没,狐疑道:“既然无事,上位要聚我立刻传令下人召集那帮老弟兄过府一叙。”

    “大半夜不用那么麻烦,咱哥俩整几个菜喝一盅。”

    朱元璋熟络的搂着徐大将军的肩膀呵呵笑道。

    信你才有个鬼,大半夜不搂着媳妇睡觉跑来我家喝酒,又打什么鬼主意?

    要不是大家都是妻管严,徐达都以为朱元璋在打自己媳妇的主意。

    遣散了下人,徐达悄悄摸摸打开侧门,两个大汉鬼鬼祟祟来到书房。

    徐达从书桌底下的暗格变戏法一般摸出一瓶酒。

    朱元璋接过打开酒盖一闻:“西凤酒至少十年以上了这可是好东西,你小子不声不响可是藏了好酒。”

    “在家里媳妇看着,平时我都舍不得喝,这不是上位来了吗?”

    “行行,下次你要是藏着好东西不拿出来,咱可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啊。”

    徐达瘪瘪嘴,这都还没当上皇帝就开始摆皇帝的谱了。

    “上位,我这就去后厨弄几个下酒菜。”

    “再整碟花生米,还有猪耳朵。”

    ……

    徐达去后院锁上了门,才长吁一口气,放心的回到书房,变戏法般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一碟碟下酒小菜,朱元璋看着摆满的满满一桌子菜,呵呵笑道:“你小子生活可以啊,这是厨子做的?”

    徐达摆摆手得意道:“这可是臣一直来生活所迫磨炼出来的手艺。”

    大家都是妻管严,朱元璋给了一个理解的眼神,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天天偷常遇春那鸟厮糙汉的酒喝呢,两个同病相怜男人斟满酒举起了酒杯,你一杯我一杯。“一杯敬生活,一杯敬自由。”

    “对对对,一杯敬生活,一杯敬自由。”

    一大清早找不到人,焦急推开书房门的谢夫人捂着鼻子忍受着一屋子酒气,走到书房榻前准备劈头盖脸骂老公的她傻眼了。

    两个大男人一人睡在一头不分彼此紧紧相拥,只见徐将军喝得迷迷糊糊抱着另一人的脚像是在啃猪蹄,掀开被褥的一角看到那人的脸,吓得谢夫人花容失色,王爷怎么会在我们府里?

    谢夫人真是又喜又怒,喜的是王爷和自家夫君彻夜长谈,证明君臣关系亲密无间,怒得是夫君和王爷睡在一起,那自己以后不是要独守空房了?

    谢夫人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四胎的梦想,扭着腰去敲响了吴王府的大门。

    一大早,坐在政事堂主位的朱元璋打着哈欠听着臣下的奏报,他的一边耳朵肿的跟蒲扇一样,堂下坐着的老弟兄们一边偷偷互相使眼色,一边憋着笑。

    “行了,又没多大的事别憋着内伤,要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以徐达常遇春一帮子糙汉哄堂大笑,以李善长刘基为首的一帮文官,好歹扶着官帽,维持着基本仪态,如果不是他们挡着脸的笏板在抖的话

    “徐天德数你小子笑的最欢,你可别忘了咱出丑可有你的一份。”

    “上位深夜驾临徐府,臣下可是礼数周到宾至如归。”

    徐达打死都不能认下自己媳妇跑去找马夫人才让整个应天都知道朱重八半夜被老婆赶出来这个锅

    “听说徐天德将军有一女闺名秀云自幼聪慧,咱有意让次子朱樉效仿标儿与常府大妞旧例同你结个娃娃亲,不知道意下如何啊?”

    原本一旁骄兵悍将和文臣都满眼羡慕准备争一争,一听男方是朱老二,那些家里有宝贝闺女的大臣都自动向后退了三步,开玩笑整个应天城谁不知道朱家老二那货三岁偷看宫女洗澡,六岁踹寡妇门的恶名,那名声比应天府府衙的茅坑还臭。

    “臣不同意。”徐达以头抢地沉声道,开玩笑把囡囡嫁给朱老二那腌臜货,那不是将心肝宝贝往火坑里推吗?那徐府以后还用在应天城里抬头作人吗

    “徐大眼,你敢抗旨不遵?”

    “请君上收回成命,微臣誓死不从。”

    “好好好,徐天德你不认账是吧?”朱元璋像黄世仁阔步一样走到徐达跟前亮出了一张纸,是一张婚书。

    徐达看见上面不光有自己的名字,还有鲜红的掌印呆若木鸡。

    随即怒骂道:“朱重八你套路我?”

    他骂的很大声,近在咫尺的朱元璋却像耳朵聋了一样装作没听见,咋的拐了别人闺女还不让人骂几句出出气呢?

    都是亲家骂就骂了呗,谁叫咱老朱家又多了个儿媳妇呢

    嘿嘿,像得胜的公鸡高扬着头回到主位上朱元璋咂咂嘴吩咐道:“传咱的令旨,升徐达徐天德为应天守备世袭罔替,徐家长女自幼贤良贞静,聪慧过人赐封为江宁县主。。”

    “恭喜啊,天德老弟,一日之内双喜临门,宁为兄好生羡慕。”近来大有军中第一人势头的常遇春,拍了拍徐达的肩膀,她女儿虽然没有封地,可已经贵为世子妃,将来做皇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至于应天守备,对于未来国丈的他只能算鸡肋,相反看着徐达的目光带了些同情。

    其他武将像冯胜、傅友德、耿炳文、周德兴、汤和那帮人则是面露复杂既有些艳羡应天守备这个职位,又对做朱家老二老丈人这个身份嗤之以鼻。

    徐达面露苦笑,心里五味杂陈,自从常遇春投军,短短几年就从一介小卒爬上了元帅高位,自己擅长治军,常遇春擅长陷阵,本来不是一个赛道,自从常遇春攻略好几个州府官位水涨船高,和上位结亲以后更是隐隐约约压过自己一头,原本自己手底下的一帮校尉也依附上对方,上位心思深沉似海这一手未必没有平衡朝堂之意,若是朱家老三,他一定会顺其自然,再不济是穿开裆裤的朱家老四也行啊?可偏偏是这像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的朱老二,这可如何是好?

    喝酒误事啊,这好好的喝一顿酒,就把宝贝闺女喝没了究竟该如何向老妻交代呢?

    ……

    “我不去,娘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去。”朱樉抱着柱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下不下来?我叫你爹用鞋底抽你信不?”马夫人未来的马皇后正举着鸡毛掸子戳着快爬到柱子顶端儿子屁股。

    徐家那大丫头长得可人又知书达理,三岁年纪已经熟读三字经,再看看自己这不争气的二儿子,快九岁了还抱着半部论语没开蒙。对于这个儿媳妇人选,马夫人心里是一万个满意。

    “徐家大妞还委屈你了不成?你今天是存心要气死为娘才行吗?”

    看着母亲手捂着胸口,朱樉只能垂头丧气的从柱子上爬下来。

    “娘你别生气,孩儿知错了。”

    “跟着为娘去见见你未来的岳母和丈人。”

    朱樉心如死灰,万恶的包办婚姻,我特么还没长毛了,就给我分配媳妇儿,不是徐妙云不好,重要的是历史上她是老四的原配,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这不是逼着老四将来和我拼命啊,你说老朱同志你不是乱弹琴吗?

    徐府正堂里,两家人被一张长桌分隔两边,始作俑者老朱跟没事人一样握着手里茶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做木雕状,

    对面的徐大将军咬牙切齿,喘着粗气,指关节爆炒豆般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手里茶杯。

    朱樉怀疑要不是跟着老朱和娘亲前来,徐大将军会不会来个摔杯为号,屏风后面的刀斧手一拥而上将自己砍成八段。

    在看看一旁正拉着谢夫人的手,亲热地话着家常的老娘。

    又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小萝莉徐妙云,万恶的封建主义,这孩子才五岁啊。

    粉雕玉琢的徐妙云在旁边奶娘的教导下学着大人模样端着一杯茶递给老朱,福了一福奶声奶气道:“儿媳妙云见过公公。”

    老朱满意地点点头,普通大户人家未过门才叫订亲,对于他这种将来要坐天下的人来说交换了婚书就等于是天家的媳妇,戏文里那样的反悔退婚也不是不可以,先想想你的九族会不会在九泉之下感谢你?

    这场面把朱樉雷的外焦里嫩,就算心里能过老四那关,也绝对过不了做为一个四讲五美的现代人对三年起步那种禽兽行为的抵触。

    于是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徐大将军见到信封上的两个刺眼的大字,直接变了脸色声若惊雷道:“好小子你癞蛤蟆…你居然想退婚?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徐大将军刚准备骂出口,又看了一旁面色不善的老朱,骂朱老二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不是指着老朱骂秃驴吗

    本来闺女指给朱老二就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可这朱老二居然想退婚,被朱老二退婚一旦传出去,那徐家以后还用在应天府混吗?这不成了应天城最大的笑柄吗?以后徐家人走在大街上路过的狗都得冲你叫两声。

    徐达越想越气,再加上原本在一旁侍立奶娘本就不多的墨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三岁的徐妙云什么叫退婚这个深奥的问题,半天支支吾吾的说了句退婚就是不要你了。

    闻言徐妙云小脸一憋就哇哇大哭起来,徐大将军看着爱女伤心欲绝的模样更是怒火攻心,拍案而起喝道:“辉祖,拿老夫的剑来,今天我不劈了这小子,我徐达枉为人父。”

    “父亲接剑。”老实人徐辉祖丝毫不念及他跟朱老二的革命友谊,练功场那么多木剑不拿,直接将徐大将军的书房挂着的佩剑扔了出来。

    朱樉见徐达拔出寒光逼人的宝剑,立刻撒丫子抱头鼠窜。

    一旁的朱元璋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喝着茶看向窗外。

    看着徐辉祖关上房门,朱老二眼里满是绝望,再回头看着将宝剑舞出剑花马不停蹄杀来的徐大将军。

    朱老二直骂娘,不是吧你居然玩真的,对一个九岁孩子亮剑,你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吗?

    老登你是不是玩不起?

    只见朱老二左避右闪,靠着在桌椅底下和各种花瓶摆件之间狭小缝隙,躲避着身后的刀光剑影,熟练的让人心疼,没办法谁叫他有一个爱好追逐战的好爹呢?


第3章 我朱樉,可真是一个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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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围追堵截到角落里,绕着大厅立柱,不断躲避徐大将军冷不丁斜刺过来的剑锋,朱樉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里不断的问候徐辉祖这个二五仔全家女性,看到桌上盖着一块红布,掀开一看居然是唐三彩神驹摆件眼睛一亮立马抓在手里。

    “我要手滑了。”

    随着朱樉一声怪叫,原本跟着朱樉秦王绕柱走位的徐大将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一旁热火聊得朝天,谢夫人出言打断道:“贤婿不可,那是老爷最心爱之物。”

    “不就是一件冥器吗?”

    双手高举着唐三彩马和徐大将军对峙的朱樉纳闷的问道,唐三彩可是唐代的官方陪葬品

    ,后世也是多放在博物馆,这年代正经人谁家里摆件唐三彩啊

    不过手里的唐三彩马背和马蹄都是纯金打造,马鞍上镶满了宝石,墓主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他不懂文物但是他懂钱啊。

    “把东西放下,让老夫抽你三下今日之事就了了。”

    徐大将军抽着嘴角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劝道。

    朱樉这才注意到,徐达手里的剑是装饰品并没有开锋。

    “徐叔你先把剑收起来,不然我这手举太久可是会发抖哟。”

    朱樉嘿嘿笑道,就好像电视剧里被警察捉住前的绑匪。

    “你先放下。”

    “你先收剑。”

    只见原本在用糖果逗弄徐家大丫的局外人朱元章清了清嗓道:“这是唐太宗文皇帝赐给卫国公的陪葬之物,你徐叔叔平生最崇拜的可是李卫公。”

    说话归说话但是老朱你朝我挤眉弄眼弄啥嘞?随即片刻醒悟过来,你说你都是要当皇帝的人了还惦记手下那点三瓜两枣干啥?

    小了格局,小了。

    “徐叔叔能不能打个商量?”

    “你这小王八蛋…有屁快放,今日折辱我爱女的事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那就不谈咯,爹这三彩马值好几千两,你可得接住咯。”

    看到三彩宝马飞向堂中央的桌案,那边朱元璋眉开眼笑,徐达大惊顾不得追朱樉这小兔子崽子,立刻扔掉手中的宝剑,用生平最快的百米冲刺速度,在朱元璋伸出咸猪手摸到前稳稳接住了。

    见徐达将宝贝捂在怀里,老朱不但没有收回手反而脸皮厚道:“出息,大眼你瞧瞧你小气的样,上次来你家都没瞅见这好东西,咱就看看长长眼过两天就还你。”

    徐达向后退了两步,反而正色道:“上位去年也是这样指着常大将军的鎏金舞马衔杯纹壶说过。”

    “我这不是馋他的酒吗?等你嫂子哪天取消我的酒禁下次一定还他。”

    老朱这人连吃带拿一点也不见外,以后家里的宝贝都得看好了。

    徐达一回头,朱樉这犊子早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

    徐府后院的围墙外,朱樉正扶着墙喘了半天才气顺,徐辉祖轻手轻脚的撘了梯子爬上墙头,一见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模样,朱樉更气骂道:“阿祖你没良心的王八蛋,不顾咱俩穿开档裤的交情,我要跟你绝交。”

    徐辉祖却笑吟吟的说道:“妹夫,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也是父命难违……”

    “阿祖,我曹你…”

    后面称呼纠结了半天,一想到阿祖妹妹属于三年起步,阿祖令堂万一未来真成丈母娘怎么办?

    支支吾吾半天只蹦出个

    “包办婚姻做不得数。”

    阿祖冷笑一声:“哦,是吗?看看我给你带了啥好东西?”

    说完从墙上扔下一个粗布包裹,正好砸在朱樉头上。

    “阿祖,尼玛…”

    捂着红肿的额头,一看掉出来的竹简,朱樉立刻变了脸色。

    阿祖得意道:“你说什么?”

    “阿祖,你可真是我的亲亲大舅哥。”

    朱樉兴高采烈的捡起地上的《卫公兵法》,后世早已失传了,这可不是《唐太宗李卫公问对》那种大路货,卫国公李靖的兵法在北宋神宗年间就失传了,作为李靖铁粉家里自然不可能收藏一部盗版,看到竹简上封面的漆印“贞观年禁中藏书擅阅者夷三族”,他不是喜欢兵法,此时此刻认一个有钱的老丈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哼着歌迈着四方步的他压根就没听到身后大舅哥叮嘱早点看完还回来。

    打发走了朱扒皮一家,徐府后院徐达坐在摇椅悠哉饮茶看着远处儿女嬉闹。

    良久长叹道:“这小半年我赋闲在家,说的好听是应天留守说不好听就是一看门的,我估摸着过几天差事应该有着落了。”

    谢夫人忧心问道:“夫君,这次上位真的不会再猜忌你了吗?”

    徐达回道:“自从平了陈友谅,张士诚偏安一隅不思进取,上位变成圣上的日子指日可待,一旦天下承平自然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咱们的主公是打天下的人,自然不会容忍有人拥兵自重,常四亦然为夫亦然。”

    谢夫人愤然道:“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徐达摇摇头后回答:“妇人之见,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咱们这乘龙快婿就是上位将来对我徐家的承诺,咱们的子孙后代只要不造反都能一生荣华富贵,这是多少像为夫一介武夫究其一生也难求的。”

    谢夫人摸了摸徐达日益消瘦的脸庞心疼道:“夫君就忍后半生困在这一方小院空留一身抱负吗?”

    徐达自嘲的笑了笑后道:“后半生含饴弄孙也挺好,至少这北伐的差事,为夫是当仁不让。”

    ——————

    至正二十八年,平定张士诚部所占的江南后,一统南方的朱元璋在应天登基,率群臣登紫金山巅祭天,立国大明,建元洪武。

    在应天府紫禁城内正在举办洪武元年的第一次朝会,御台之上高坐龙椅身着五爪龙袍的朱元璋面带微笑地望着下面井然有序跪倒的群臣,耳边正美滋滋的接受群臣山呼万岁的朝贺。

    “噗嗤。”突然一不和谐的轻笑声打断了他的志得意满。

    朱元璋龙颜大怒,是哪个王八犊子敢打断他人生高光时刻,不得下命让侍卫拖下去凌迟才消他的心头之恨。

    只见龙椅还没坐热的朱元璋怒而起身咆哮道:“是哪个孽畜敢取笑咱?朕要灭他的九族。”

    在他身侧的太子指了指群臣最前方角落里,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回禀父皇,是是二弟,二弟年少懵懂还父皇请息怒。”

    九族消消乐失败的朱元璋又羞又怒,准备拔出腰带来让朱樉体验道什么是切肤之爱,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的玉带,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没办法从小裤衩都打补丁穷怕了。

    快步下了御阶走到身穿亲王蟒袍,正跪着埋头数蚂蚁的朱樉面前,旁边跪倒的大臣都识趣的挪到另一边,抬起大脚,不对是龙爪一个左前蹬,一个右鞭腿,把朱樉踹了个大马趴。

    指着鼻子劈头盖脸的骂道:“小兔崽子咱三天没抽你又开始皮痒痒了?”

    朱樉很懵逼做为一个现代人,他搞不懂才占了半壁江山,老朱就坐在龙椅上红光满面跟吃了壮阳药似得,龙椅不是一块破铜镀金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我做啥了?笑笑也不行吗?大明律也没有一条不准人笑啊?”

    “朕问你为何发笑?”朱元璋怒道,每次但凡有朕有高兴事这小王八都要跑出来作妖,得找刘夫子算算是不是跟朕八字犯冲。

    “想到开心的事自然要笑啊。”朱樉理直气壮道。

    “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如果咱笑不出来,今天就扒了你这身蟒袍。”朱元璋气极反笑道。

    “你要我说那我真说啦,那你可别怪我这大喜日子故意给你难堪咯。”朱樉一脸无所谓,反正丢的都是你老朱的脸,要说咱俩没仇,谁叫你前世在我祭文和墓志铭刻“死有余辜”来着。

    朱樉背着手来回踱步朗声道:“父皇,儿臣一笑有道是天无二日,人无二主,那北边大都城里坐了一位皇帝,南边应天城里坐了一位皇帝,老百姓究竟是听北边的皇帝还是听南边的皇帝?

    儿臣二笑这朝堂上衮衮诸公满身朱紫大腹便便,外城满大街乞食的百姓面黄肌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儿臣三笑这江南之地家家户户挂着旧主张士诚画像焚香供奉,却没人关心这紫禁城里龙椅坐上了新主。”

    偌大的奉天殿君臣噤声针落可闻,只有少年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臣等有负君恩,罪当万死。”作为宰相李善长跪倒称罪。

    “臣等罪当万死。”

    “臣等罪当万死。”

    朱元璋大怒道:“好好好,既然江南人士都心怀故主,传朕的旨意将江南诸地课以重税。”

    “父皇不可。”太子朱标大惊道。

    大明朝的常务副皇帝朱标也顾不得看戏,直接隔在父子两人中间道:“新朝初立、人心思定、百废待兴,贸然加赋会使百姓家破人亡,朝廷失了人心。儿臣恳请父皇三思。”

    听到这番话,朱樉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大哥仪表堂堂,从小就是科科满分的读书种子名师大儒赞不绝口,既有仁义之心又有股子坚韧,这样的人要是多活几年该多好,朱樉心想我都恨不得他是我儿子了。

    朱元璋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好啊好啊,咱养的崽子一个个翅膀硬了开始绑一块反对咱了。”

    下面跪着大臣一个个身子打着冷颤哆嗦,跟了朱元璋这么久都知道这头猛虎眯着眼要开始择人而噬了。

    只见朱元璋迈步到大殿柱子边值守的锦衣亲军校尉旁,见皇帝盯着自己手里的金瓜,徐辉祖吓的面无人色,只能眼一闭抽搐两下装晕过去了。

    “阿祖,你…”。

    太没义气还没骂出口,暴走的朱元璋就拎着金瓜一步步走到朱樉面前

    朱樉傻了,看着手柄上沙包样大的金瓜,这一锤下去不得往生啊,他吓的忘了跑脱口而出

    “爹你吃错药了?”

    得罪你的是大哥,我又没得罪你。

    “呵,你还委屈上了?咱今天就要大义灭亲。”

    太子也顾不得仪态了,一个箭步挡在身前,那小胳膊小腿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抱着朱元璋对着朱樉声嘶力竭大喊道:“二弟,快跑,往坤宁宫跑。”

    朱樉边跑边回头,心里默默地想:这大哥能处,有事他真上。至于老朱要是失心疯,丧心病狂到砸死

    太子,那他这位刚上岗的王爷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含泪继承大明朝了。

    大哥你放心,他日小弟若登基一定追封你庙号。

    “反了反了,来人抓住这个孽畜。”朱元璋见逆子一溜烟快跑出大殿立刻嘶吼道,他一身武艺倒不是小弱鸡太子能拦住的,只是他怕伤了自己的亲亲好大儿。

    旁边的侍卫一拥而上将朱樉按倒在地,眼看要被五花大绑,立刻大呼:“常茂、常升当初我们可是一起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的好兄弟。”

    随知那两兄弟嘿嘿一笑,特别是常茂猥琐道:“二爷放心,明年忌日一定给你多烧两个胸大的纸扎宫女。”

    常升急忙补一刀:“男的也不是不可以。”

    听听人言否?朱樉绝望的闭上眼,任由这两兄弟把自己捆成粽子。

    正以为自己混吃等死王爷生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谁敢伤我儿?”

    一声如虎啸山林的雌虎暴喝在奉天殿如惊雷炸起。

    一身粗布麻衣还围着围裙的马皇后在一群宫女太监簇拥下迈入大殿,

    朱樉刚挣脱绳索,就被她一把拎了起来,拎到朱元璋面前。

    “这是我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朱皇帝你要杀就把我们娘俩一起杀了吧。”

    马皇后一边骂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擀面杖,

    朱元璋吓得连连后退。

    “媳妇,妹子,秀英,你听听咱解释。”

    马皇后一脸怒容道:“我不听,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从小你就不待见他就算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明日我便去太庙寻一根白绫,到地下告诉列祖列宗你朱重八出息了。”

    “这这这可闹的是个什么事?”

    朱元璋脸上像挂了一块大红布,死命掐着大腿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马皇后随即问向一旁的太子,“老大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太子朱标只好一五一十的在母亲耳边述说经过,他过目不忘记性很好,将当时的情形和对话都梳理了一遍。

    朱元璋在一旁点头哈腰,几次想拉起媳妇的手都被甩开,没办法了只好讨好道:“媳妇站太久了对腰不好,先去那边坐着咱们坐下听标儿慢慢讲。”

    说着不顾媳妇反对,搀扶着她走向了御阶上的龙椅,马皇后余怒未消加上年纪大了体弱多病自然而然坐下,朱元璋讨好的站在一旁给她按着肩膀。

    除了李善长刘基徐达常遇春汤和那帮老臣见怪不怪,其他大臣呆若木鸡张大嘴能塞下一个鸡蛋。

    良久听清了来龙去脉,马皇后叹气道:“陛下,樉儿是为了你好。”

    朱元璋纳闷了,这小兔崽子在大庭广众弄得自己新皇登基颜面尽失,想想朱樉那副嘴脸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真的想气死自己?

    看丈夫一脸狐疑,马皇后气道:“你还以为亲生儿子会害你不成?”

    说着在没人注意的角度掐了他一把。

    朱元璋疼得嘴角直抽抽,一想那是自己的亲儿子,把自己气死了也

    老大继位,他有啥好处呢?看来自己的君王专属疑心病最近重了点。

    “是是是,夫人说是便是。”

    马皇后看着满身灰尘的朱樉心疼道:“你想想江南自古文教重地文人墨客士人不计其数,他冒着触怒龙颜直言敢谏不就为了你这个爹以后不担骂名吗?”

    闻言朱元璋看向朱樉的目光,原本凶狠变得有些柔和,嗯变得有些复杂。

    御台旁跪倒的朱樉人都傻了,不愧是我娘,大户人家读过书知书达理就是不一样。

    原来我有这么伟大的吗?我还一直以为我是在报仇来着,重生十多年了,早就习惯了我就是朱樉,前世你让我死后留骂名,是我的错吗?不是,一定是陛下错了。

    太子朱标看他的眼神也挺复杂的,看了他又看了看龙椅上坐着爹娘,你小子该不会以为我是跟你抢皇位的吧?放心,我朱樉不是那种人,你我是兄弟,你活着我一定不抢,不是抢不过,是我太重感情了。

    四舍五入,我朱樉可真是一个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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