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巡山人

关东巡山人

天山盾 著

类别:网游竞技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17 总字数:3757831

黑刀把,玉面狐,十三太保震关东。\n王爷将军,神婆判官。\n拐子眼袋,和尚老道。 \n龙蛇虎豹,飞刀难逃。\n一座平行世界的关东山,一段尘封三十年的恩怨,一柄人人望而生畏的黑刀,一代群雄辈出的绿林江湖,一个游走在阴影之中的巡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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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狠人与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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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东山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敢在佛面上刮金,油锅里捞钱的狠人,另一种就是只晓得山里有山参金沙,却又半点规矩不懂,最终白白丧命的棒槌,这过往的客,遇到棒槌能发财,遇到狠人,那可要丢命啊!”

    “正所谓黑刀客,玉面狐,十三太保镇关东,这些年关东绿林道上的十三太保名声在外,但要说狠人之首,还要数当年一柄黑刀横扫关东的老刀把子!”

    寒冬腊月的关东山,皑皑白雪间,一座前店后院的商栈巍然矗立。

    炉火旺盛,酒气蒸腾,满屋酒客打着赤膊,畅谈关东山里的传说。

    身穿羊皮袄的老掌柜,窝在满是酒壶的火炉旁,眯眼注视着柜台上刻着老刀把子和玉面狐狸的猩红木牌,不紧不慢吧嗒着烟袋,似是在回味着三十年前的关东山。

    砰!

    商栈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刮骨寒风卷着雪霜倒灌而入,让满屋酒客顿时浑身一颤。

    更有几位比较虚的,默默在裤裆里漏了几滴尿。

    “他妈的,哪来的棒槌,找死呢!”

    众酒客怒而起身,各自摸着随身的短刀,一齐向大门望去。

    来人二十左右年纪,狗皮帽,黑貂裘,腰间一条巴掌宽的铜扣腰带,衬托出了一副完美的身形。

    肩宽背阔,腿长腰细,宛如一头关东山里的成年雄鹿,彰显着专属于此地的野性。

    众酒客怒视的目光逐渐变成了打量,每个人的心头都不禁响起了拨动算珠的声音。

    这小子一身的行头着实扎眼,个个都是尖货!

    要是拿到山下,足以在镇上置一间大院,再包两个稍微上了年纪的窑姐,舒舒服服的猫个冬!

    正所谓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况且常年在关东山往来的商客,谁又会在乎区区一条人命?

    在这里,王法律令形同虚设,江湖草莽皆为利往。

    一个身怀巨富的人,与一根千年老参没什么两样,皆为无主之物,各凭本事取之!

    啪啪啪!

    少年并不在意酒客们愈发灼热的眼光,自顾自拍打着身上的积雪,借屋内的热气消去一身寒意,不经意间撩开貂裘,露出了别在腰间的黑把短刀。

    刀身一尺半,柄七寸,黑布缠裹,只露出一颗嵌在刀柄底端的猫眼石,水润碧绿间横着一条金纹,犹如活转的眸子,淡然注视满屋酒客。

    正欲起身的众人纷纷僵在原地,内心强烈的贪念瞬间被恐惧压下。

    因为那柄刀,曾压得所有绿林豪杰抬不起头,曾让整座关东山人人自危!

    如今销声匿迹三十年后再度出现,那恐怖的威慑力依旧不减当年!

    少年合上房门,循着酒香来到火炉旁,虽一言未发,但凭借腰间黑刀散发出的杀气,已经是强龙过境,从气势上完全压盖过了满屋酒客。

    一旁藤椅上的老掌柜睁开眼睛,犹如一棵扎根在雪山之巅的老松,打量着少年腰间短刀,开口便是纯正的关东口音。

    “碧眼金瞳黑刀把,错不了,就是三十年前那柄刀,老刀把子他人呢?”

    “死了!”

    少年转头看向老掌柜,又淡然补充道:“我杀的!”

    满屋酒客闻言皆是哑然。

    本以为来人是根天降大棒槌,没想到竟然是位不世出的狠人!

    只是没想到曾经威名赫赫的老刀把子,竟然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里。

    “老刀把子这样的人物,要是让他寿终正寝倒没意思了,能死在后辈人手上,才算他不枉来这关东山走一遭啊!”

    老掌柜感慨中带着几分怀缅的坐起身,仔细打量起少年,沉声道:“后生,甩个蔓!”

    少年抱拳拱手,高举过左肩,回道:“西北风蔓,上冷下云,拜见老山神!”

    “冷云?”

    老掌柜满是苍白胡茬的脸上忽然露出瘆人的笑容,问道:“认识冷文杉吗?”

    冷云点头道:“我师父!”

    “原来如此!”

    老掌柜脸上多了几分释然,继续问道:“那你今日到我的岗子来,是要上啃搬山,还是想啃草斗花子?”

    冷云轻掸双袖,指着柜上的牌子道:“今日来拜山神,是想挂号巡山,凭自己的本事混口饭吃!”

    老掌柜浑浊双眸中顿时多了几分神采,说道:“白牌搜山寻宝,黑牌寻踪访迹,红牌杀人索命,你想摘牌巡山,可知道这一脚踏出就没有回头路了?”

    冷云随手将刻着老刀把子的红色木牌摘下,扔进火炉中,沉声道:“关东山上一条路,开弓没有回头箭,还请老山神指条富贵路!”

    老掌柜点了点头,起身从柜台上摘下一块崭新的白色木牌,说道:“那你初来乍到,就先巡雪山吧!”

    “就听老山神的!”

    冷云扫了一眼木牌上的字,不动声色的伸手去接。

    老掌柜却忽然抬手,提醒道:“先说好,这趟雪山东家要求得亲自跟着,人就住在后院,你要是敢接,我这就让人请他出来!”

    “接!”

    冷云毫不犹豫的拿过木牌。

    老掌柜朝后门的小伙计挥了挥手,然后从火炉上拿起一壶烫好的酒递给冷云,嘱咐道:“进山的马匹干粮,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先喝口酒壮壮胆子吧!”

    冷云点了点头,接过托盘坐到柜台前的小桌,看着那惨白的木牌自斟自饮。

    一桌马帮打扮的酒客坐在窗边,默默看着冷云和老掌柜的春典对答,眼神却是越发活泛起来。

    “大哥,那小子看起来扎手的很,可惜那一身的宝贝了!”

    “咱们走跺的虽然也懂春典,可这巡山还是头一次听说,到底是什么买卖啊?”

    几人将目光投向上首一位额头刀疤狰狞的虬髯壮汉,低声询问道。

    “山下人想求土匪办事,都会带着钱来到各大绺子的商栈,凡是土匪们无力做成的买卖,就会刻在牌子上,供过往的江湖高手挑选,每个牌子上的买卖无不是要走遍大半个关东山才能完成的,所以吃这碗饭的也叫巡山人!”

    壮汉紧紧盯着冷云桌上的白色木牌,熟络的介绍道:“刻在白牌上的是求这山里的宝物,也叫巡雪山,黑牌是消息买卖,或者从其他绺子手中赎人,也叫巡乌山,红牌上都是杀人的买卖,也叫巡火山!”

    几人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那他杀了老刀把子,这得有多少悬红啊?”

    “乖乖,估计能把整个关东山买下来吧!”

    “你们懂个屁!”

    壮汉呵斥着身旁几人,摇头道道:“寻火山的规矩是提头来见,否则就凭一柄刀,如何证明老刀把子已经死了?看他没提此事,就知道是懂其中规矩的,况且相比于老刀把子的人头,那张白牌才是真正的泼天富贵!”

    正在饮酒的冷云耳根微动,不着痕迹的转过头,目光越过满屋酒客径直落在那虬髯壮汉的身上,但只是刹那便悄然收回视线。

    砰!

    商栈后门忽然被踹开,冷风再次灌入。

    这一次众酒客反倒学了个乖,不敢再轻易起身怒喝。

    万一又来了个狠人,不见得又冷云那般好脾气。

    “掌柜的,准备十坛烈酒,烧鹅酱肉有多少都包上,本少爷要带着进山!”

    一位身穿狐裘年轻人,带着满身酒气走了进来,甩手将一只硕大的银锭扔到了柜台上,大咧咧的走到冷云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木牌,笑着打量起眼前的刀客。

    “就是你杀了老刀把子?”年轻人问。

    冷云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要的东西太多,我只负责带你进山,不会帮你背酒肉的!”

    年轻人抬手打断了冷云的话,得意道:“这个不劳你操心!本少爷骑得是踏雪驹,翻山踏雪如履平地,区区几十斤的酒肉还不在话下!”

    “啊?踏雪驹!”

    “那可是千金难买的神驹,而且整个关东也只听说过一匹,就养在天义商号!”

    屋内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顿时如同鼎沸一般。

    年轻人十分享受众人的反应,高声道:“没错,本少爷就是天义商号的少东家梁子义,关东首富梁仲翁正是家父!”

    众酒客闻言顿时热血上涌,目光如火般紧盯着梁子义。

    天义商号的少东家,在山下倒是财势滔天,无人敢惹。

    可进了这关东山,那就是一摞白花花的银票,那就是一颗成了精的人参娃娃!

    不但露了富,还自报了家门,这才是真正的大棒槌啊!

    哪怕满座皆是清白客,也不禁会动几分邪念。

    况且常年进出关东山,又敢住土匪商栈的人,本来就不干净!

    冷云静静看着梁子义,始终没有波澜的双眸也不禁泛起了些许无奈,提醒道:“想做这单生意,路上要事事听我的,不能节外生枝!”

    “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

    梁子义摆了摆手,不屑道:“虽说你自称杀了老刀把子,可他活到现在也不过是个糟老头子,显不出你有几分能耐,想接本少爷的牌子,先亮出些真本事来!”

    冷云微微眯眼,问道:“那你想怎样?”

    梁子义举起手中木牌,展示给所有酒客,高声道:“来年是我们家老爷子六十大寿,本少爷听说世上有一种鬼参,有让人返老还童的神效,所以想寻一株做寿礼,你们当中有谁能识得鬼参,谁就能接本少爷的牌子!”

    屋内顿时陷入沉寂,众人一脸紧张的互相对望,却又无一人起身。

    “我知道!”

    坐在窗边的虬髯壮汉忽然起身,目光在冷云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而殷勤的对梁子义说道:“我曾听人说,南洋有一种名贵药材,三十年才能长成一株,有让人重换生机的神效,就叫做鬼参!”

    梁子义双脚搭在桌上,斜靠着木椅,点头道:“说的不错,看来你是有资格接牌子的,那么你知道这关东山内,哪里能找到鬼参吗?”

    “这……”

    虬髯壮汉略作思索,说道:“梁少爷若是信得过,在下愿意带你翻遍整个关东山,相信以您的孝心,定能有所收获!”

    梁子义笑着摇了摇头,懒得再做评价。

    虬髯壮汉见状,连忙道:“那鬼参本就是南洋之物,在关东山又岂能轻易寻到……”

    “关东山里确实有鬼参!”

    一声断喝掷地有声,打断了虬髯壮汉,也惊了满屋酒客,所有目光再次聚向冷云。

    冷云看着一脸玩世不恭的梁子义,正色道:“三十年前,老刀把子就曾种下过一株鬼参,算日子也该长成了!”

    梁子义收回目光,玩味道:“这么笃定?”

    冷云面不改色,坦然道:“他在临死前想用鬼参换一条命,但我还是杀了他,现在只有我知道那株鬼参的下落!”

    梁子义放下双脚,伏低身子,自下向上打量着冷云,皱眉道:“你可真是个狠人,人家连这么贵重的宝贝都给你了,你竟然还能痛下杀手?”

    冷云没有丝毫动容,冷漠道:“关东山里,没有枉死的鬼!”

    梁子义点了点头,起身将白色木牌丢到冷云手边,十分满意的说道:“很好!接下来就听你的安排,只要能找到鬼参,那匹踏雪驹就是你的报酬!”

    冷云收起木牌,看着一众眼睛里写着贪婪的酒客,沉声道:“回去收拾行囊,马上出发!”

    “那半个时辰后,后院马厩汇合!”

    梁子义丢下一句话,转身便向后院走去。

    冷云没什么好收拾的,继续自斟自饮。

    其余酒客纷纷向同伴传递眼色,于无声之中商量着该如何在这笔大买卖中分一杯羹。

    “老掌柜,结账!”

    随着第一伙人放下碎银起身离开,其余酒客纷纷掏钱离去,一头扎进了这关东山的风雪之中。

    后院。

    梁子义走进客房,随着关门的刹那,脸上的轻狂顿时变为阴鸷,三两步走到床边,脱去狐裘和皮衣,俯身从床下取出一只包裹。

    随着包裹打开,露出了一件精钢锁链制成的软甲。

    此外,还有梭镖,袖箭,以及数十个整齐叠好的牛皮纸包。

    “关东山啊,关东山!还真是盛产棒槌的地方!”

    梁子义熟练穿上软甲,绑好袖箭,藏好梭镖和牛皮纸包,嘴角噙着冷笑,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2章 狠人与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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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栈后门,一匹杂色驽马和一匹纯白色高头大马前后驶出,顿时引起无数潜藏在风雪中的目光追随。

    “冷兄,你听说过关东山里狠人和棒槌的说法吗?”

    梁子义坐在踏雪驹上,怀抱着酒坛猛灌两口,转头向冷云问道。

    冷云环视周围,点头道:“有耳闻!”

    梁子义一边灌酒一边闲聊道:“其实我觉的人都是复杂的,不应该非此即彼,或许还有一种善于利用两者的特点隐藏自己的人,这种人应该称之为……”

    “老六!”

    冷云随口搭音。

    “咳咳!”

    梁子义呛了一口酒,略一思索,颇为认可的点头道:“虽然不理解其中意思,但听起来倒是满符合那种气质的!”

    待到两人走远,商栈周围的树林中,雪包后,默默走出四五队人马,皆是方才屋内的酒客,各自拉帮结伙,同时又对其他人敬而远之。

    片刻之后,各路人马沿着不同路线,远远跟上风雪中的二人,绝不与其他队伍同行。

    最后剩下的一队人马迟迟未动,正是以虬髯壮汉为首的马帮。

    “大哥,其他人都跟上去了,咱们也快点动身吧!”

    “要是那个姓冷的按捺不住,提前将梁少爷宰了,去晚了可就什么也捞不到了!”

    手下人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虬髯壮汉摇了摇头,反问道:“你怎么确定,会是那姓冷的杀了梁大少爷呢?”

    众手下面面相觑,一脸不解的看着壮汉。

    虬髯壮汉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沉声道:“明明挂了牌子,却要亲自跟着巡山,这样的东家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我看他是一早就准备好事后翻脸,卸磨杀驴!”

    “谁?杀谁?”

    “那个棒槌少爷想杀姓冷的?”

    “连老刀把子都杀得了的狠人,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拿什么杀?”

    众人闻言皆是摇头。

    虬髯壮汉冷笑一声,反问道:“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能冒雪闯关东山?能喝的了十坛土匪酿的烧刀子?那匹踏雪驹确实是天义商号的,但谁能证明骑在马背上的人,就一定是天义商号的少东家?”

    众人哑然,回想起客栈内那位玩世不恭的嘴脸,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板蹿到天灵盖。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众人心下没底,一时间陷入两难。

    “不急,留一个人远远跟着,沿途做好标记,咱们先将这趟货送回去,然后到天义商号探探消息,再追上来也不迟!”

    虬髯壮汉自信说道,而后选了一个兄弟留下,带着其他人走向下山的路。

    日落西山,寒风再次笼罩整个关东山。

    一片背风的山坡之下燃起篝火,酱肉的香气随着焰火的温度在林间飘荡。

    “也就是跟着本少爷出门,才能有酒肉管够的待遇,你快别忙活了,赶紧来尝尝!”

    梁子义怀抱酒坛,将两块酱肉串在树枝上烤的油光透亮,连连招呼着正在山坡下挖雪的冷云。

    冷云走回到火堆前,将随手撕下来的树皮扔进火中,从怀中拿出两个窝头,一边在手中慢慢搓成碎渣,一边说道:“记着,想在关东山里活着,第一条守则就是别吃过了他人手的东西!”

    “这规矩我听过,但土匪开的商栈除外!关东山的土匪一般不会在自己的地盘开杀戒,过往商客只要在商栈花了银子,不但能吃好喝好,一路上也不会有人骚扰,这都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

    梁子义将热气腾腾的肉串递到冷云面前,还十分嘚瑟的晃了晃。

    冷云将手中的窝头碎渣倒入口中,再配上一把雪,一边嚼着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梁子义。

    梁子义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我知道这些肉也过了我的手,你就当我不是人还不行吗?你这种吃法,我看着都难受!”

    冷云扭过头,看着前方黑洞洞的树林,不见丝毫动容的说道:“吃完就钻到雪洞里休息,夜间风寒,雪洞比临时搭的帐篷暖和!”

    梁子义悻悻收回肉串,十分好奇的看着冷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关东山?”

    冷云有些不满的皱起眉,但还是回答道:“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离开过!”

    “哦?那倒是奇怪了,你身上透着一股不属于关东山的气质,看着可不像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

    梁子义好奇道。

    “可能是胎里带的吧!寻常人投胎后都会忘记上辈子的事,可能我比较特殊,还带着些上辈子的习惯!”

    冷云轻声一叹,眼中多了几分怅然。

    梁子义看着冷云失神追忆的样子,正想继续询问,忽然听到一阵马匹的嘶鸣声从山下传来。

    冷云豁然起身,右手悄然握住腰间刀柄。

    不多时,一队人马缓缓出现在视野当中。

    七八个衣着破烂,不修边幅的汉子,骑马佩刀,大概是走错了上山的路,趟着几乎没过马腿的积雪艰难来到山坡下。

    “这,这些人是山下流寇的装扮,快,快保护我!”

    梁子义看清来人的装扮后,立刻惊叫着躲到冷云身后。

    为首之人听到声音,立刻注意到火光前的人影,作势便要策马上前。

    冷云双眼微眯,脚尖势若奔雷的在地面一点,身前火堆顿时飞出半截燃着火焰的枯枝,正中来人坐下马头。

    “嘶~”

    那马匹被火光一惊,嘶鸣着跳跃不止,顿时落了个人仰马翻的下场。

    但让人意外的是一匹马上,竟然翻倒下来两道身影!

    梁子义悄悄从冷云身后探出头来,借着那根枯枝未燃尽的火光,看到了一个双手反绑在身后,口中塞着布条的女人。

    女人虽然已被吓得花容失色,但依旧可见其相貌不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身上穿着红色的皮质风衣,恰好马匹毛色相近,故而被搭在马背上时,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兄弟,高高手!我们只是想问条路!”

    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汉子爬起身,连忙挥舞着手臂对山坡上的二人大喊道。

    “什么路?”

    冷云高声问道。

    “听说关东山里有商栈,想问问最近的商栈怎么走?”

    那汉子问道。

    冷云抬手指向前方的林子,说道:“穿过这片林子,再走两步就能看到火光!”

    “多谢!”

    那汉子道了一声谢,将红衣女子重新扔上马背,带着人匆匆闯进了密林。

    待到马蹄声渐弱后,梁子义连忙绕道冷云面前,一脸不解问道:“最近的商栈就是咱们来时的那个,不在你指的方向啊?”

    “在关东山,永远别向陌生人问路,除非你想死!”

    冷云踩灭火堆,转身钻进雪洞。

    “那,那你指的路,通到哪啊?”

    梁子义依旧喋喋不休的追问道。

    “野熊凼!”

    “啊?那可是关东第一死地,进去的人从没活着出来过,你可真是狠心啊!”

    “早点睡吧!”

    “话说回来,你刚才那一脚我在山下见过,好像叫什么搓踢,对吧?”

    “睡觉!”


第3章 棒槌与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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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数天过去,两人两马翻山过岭,一头扎进了关东山的最深处。

    “这些天我仔细想了想,终于记起你那一脚的来历了,应该是叫开门八极,说起来山里的土匪大多是野路子,像你这样师出名门的倒是少见!”

    梁子义坐在马背上啃着鹅腿,顺手从身后箱子里拎出一坛酒,满是好奇的看着冷云。

    冷云手指轻轻搭住腰间刀柄,沉声道:“师父只教我练拳,没提过名字!”

    梁子义灌了一口酒,感慨道:“这关东山的绿林江湖若只有一些土匪,绝成不了什么气候,名气多是由外来高手打出来的,曾经就有一位出自八极门的武状元,背叛朝廷,杀人逃命,躲进了关东山,还得了个老刀把子的绰号!”

    冷云抬手压了压狗皮帽子,挡住了越发阴沉的脸,默默策马前行,对梁子义的话充耳不闻。

    梁子义策马上前,凑到冷云身边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听说,三十年前,老刀把子曾被人生擒活捉,送进了镇北将军府的大狱,但谁也没想到十年后还是让他给逃了,还从将军府带走了一个襁褓婴儿,躲回关东山销声匿迹了!”

    冷云轻吸一口气,转头看着梁子义,问道:“三十年前的事情,你怎么如此清楚?”

    梁子义摊了摊手,坦然道:“本少爷一直寻找鬼参的消息,最后查到了三十年前,老刀把子正是因为一株鬼参漏了行迹,被人出卖给了镇北将军府,自然也要了解一下后面的故事,这才有机会说给你听嘛!”

    冷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而后收回目光,指着前方的山谷说道:“就快要到地方了,省些力气赶路吧!”

    梁子义撇了撇嘴,将酒坛靠在身后,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悠哉的打量着周围。

    随着山谷越来越近,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稀薄,甚至有些树木依旧保持着嫩芽,为这充满肃杀之意的寒冬平添了一抹春色。

    待到二人赶到山谷口,迎面吹来的竟是和暖微风。

    谷内草地青黄相间,一条热气升腾的溪流蜿蜒回转,由一面山下而起,又从另一面山下而没,将无限生机尽数留在了谷中。

    “原来如此!能让鬼参保持生长的地方,必须要有地下温泉保持热量,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梁子义翻身下马,蹲在小溪前洗了把脸,难掩兴奋的叹道。

    冷云将马背上的包裹卸下,说道:“山谷里还有一段路要走,先在这休整一夜,明天应该就可以见到那株鬼参了!”

    “明天吗?”

    梁子义转头看着冷云,眼中透着几分阴晴不定。

    冷云解下马鞍嚼口,轻拍马背,让两匹马儿自行寻找吃喝,而后坐在草地上,靠着行李默默啃起了窝头。

    梁子义目光又在四周山梁上转了一圈,起身道:“这里环境不错,我到四周看看!”

    冷云点了点头,并未阻拦。

    转眼入夜,两匹马儿吃饱喝足,纷纷回到冷云身边,唯独梁子义迟迟未归。

    冷云轻挑着篝火,拿出腰间短刀,慢慢取下外面的黑布丢入火中,将嵌在皮鞘中的短刀重新插回腰间,起身朝梁子义离开的方向走去。

    半山腰间,一棵巨树参天而起,高大的树冠宛如望台,能将山谷内的全貌尽收眼底。

    梁子义坐在树顶,腿上摊开一张羊皮纸,仔细描绘着谷内地貌,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立刻收了起来,笑着对下方说道:“我一直能看到你,想叫我回去挥挥手就可以,你这趟算是白跑了!”

    “有温泉的山谷也是野兽常出没的地方,这里不安全,跟我回去!”

    冷云向树上招了招手,沉声道。

    “好!”

    梁子义十分听劝的应了一声,而后便一路退到最下方的树枝,纵身朝下一跃。

    山谷内人迹罕至,巨树之下早已积出厚厚的落叶,此时正好成了天然的软垫。

    但梁子义落地的一瞬间,脚下却忽然一滑,惊慌无措的向后倒去。

    哗啦!

    随着梁子义的身形倾泻,身后落叶轰然倒塌,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原来这巨树的主干早已中空,先前被厚厚的落叶挡住了洞口,此时的梁子义好巧不巧的正要倒入树洞之中。

    冷云见状,闪身来到树洞之前,一手扶住树干,另一只手揪住梁子义的衣襟,堪堪帮他稳住身形。

    呼~

    就在两人同时要松一口气时,树洞内忽然传出一阵鼾声。

    两人的目光一齐望向洞内,只见一头身长近两米黑熊正仰躺在温暖的树洞之中酣睡!

    由于堵着洞口的落叶倒塌,冷风开始向洞内灌入,黑熊的双掌不住在脸上划拉,显然已经睡得不甚踏实,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全凭着冷云单臂维持平衡的梁子义连忙屏住呼吸,抬手对冷云连连致歉,并不断示意着自己脚下太滑。

    冷云摇了摇头,抽出扶着树干的手,握紧腰间的刀柄,而后眼神示意梁子义自己慢慢退出来。

    梁子义深吸一口气,轻轻向外移动身形,可脚下却又响起树枝滚动的声音。

    “哎呦我去!”

    梁子义惊呼一声,直接仰倒进树洞之中。

    同时那道本就断断续续的鼾声,也戛然而止。

    吼!

    随着响彻山谷的怒吼,一只比人脸还要大熊掌如黑风一般拍向梁子义的面门。

    冷云双眸一寒,顿时打定主意,双脚落地生根,瞬间发力,提起一脚踢开熊掌,矮身抓住梁子义裤腿,将他拖出树洞。

    眼看着被惊醒的黑熊要冲出树洞,冷云腰间短刀出鞘,左肩同时发力,一记铁山靠撞进黑熊怀中。

    一人一熊重新回到树洞之中,狭小的空间只够让黑熊藏身,却不足以让它舒展身形,无论是挥动双臂,还是想直立起身,都处处受限,力有不逮。

    反观冷云背靠树洞,沉膝抵着黑熊双足,左手死死顶住黑熊下颚,右手紧攥着纹路灰暗的短刀,上下翻飞,血光四溅,于生死搏杀之间更显悍勇无畏。

    随着一声声惨叫,参天巨树开始剧烈摇晃,无数落叶如暴雨般洒下。

    逃出生天的梁子义并未远遁,而是盘坐在树洞前,满是玩味的看着树洞内两团纠缠在一起黑影,全然不见之前的慌乱,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和享受。

    当巨树最后一片叶子落尽,树洞内也重归平静,只剩下梁子义满脸期待的站起身,

    啪!

    一只染血的手忽然从树洞内探出,紧紧扣着树干,拖出了一道疲惫的身影。

    “怎么没躲远点,不害怕吗?”

    冷云靠着树洞,短刀早已插回腰间,拖着满是鲜血的左臂,静静看着的梁子义。

    梁子义抬手揉了揉脸,巧妙掩饰住了眼底的失望,苦笑道:“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也走不出这关东山,跑到哪还不都一样?”

    冷云低头看着左臂,叹道:“我受伤了,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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