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末世的文弱书生

古代末世的文弱书生

陈词懒调 著

类别:玄幻奇幻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233429

穿越古代末世,成为众人眼中的 “文弱”书生。——古代乱世里的逃生、打怪、基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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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遥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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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故的城市被战争打成一片废土,电子设备和通讯网络崩溃,无数建筑成为废墟。

    代表着城市文化的,传承数百年的古建筑,以及博物馆,毁得彻底。

    相似的情形在世界各处发生。

    温故和家人被迫离开家乡,前往有军队驻守的,相对有秩序的城市。

    辗转多地,一家人终于在新的城市居住下来。

    父母加入当地文物保护组织,进行修复鉴定等工作,他们的学识拥有了最合适的归处。

    温故重新入学。

    一年又一年,战乱减缓,新的秩序在重建,更多的城市拥有军队驻守。

    文化遗产保护再度被上层强调,温故父母被编入更高一级组织,常年在外工作。温故自己则留在这第二家乡,继续学业。

    二十二岁,温故完成学业,没有依父母安排去安全稳妥的岗位,而是加入一个古文物搜寻团队,去那些战乱造成的城市或村镇废墟,那些曾经有博物馆、收藏馆或者古遗迹的地方,寻找遗留文物。

    受父母影响,他对这更感兴趣。

    外面的动乱尚未完全平息,每一次外出都是有危险的。温故有一定自保之力,再加上团队相助,和一些新的科技手段,安全方面也算有保障。

    又是一次外出归来。

    家里门窗被厚厚的防盗网封锁,温故敲了敲隔壁的门。

    片刻后,隔壁门打开,年龄相仿的女孩探头看过来。见到是温故,她笑着道:“回来了!”

    这位邻居,也是温故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在社区工作。温故外出时,她帮忙看一下屋子,以防心怀不轨的人闯入。

    这座城市虽然有军队驻扎,社区也有警务室,但只能说没有大的暴乱,暗处还是有许许多多潜藏的扰动。有人盯着点儿也更放心。

    “是啊,又一次安然归来。”温故笑着回道。

    “看来这次收获不错?”

    “还行。”

    话声中,对方将保管的钥匙递来。

    “谢啦!哦对了,晏迨!”温故接了钥匙,又叫住对方,拿出一个绒布小包裹,里面是一块玉佩,玉质细腻温润,双面雕刻着古典祥云纹样。

    递过去。

    “这次的收获之一,现代仿古作品,还算完好。”温故说道。

    虽然是现代仿制,但是这些年战乱毁掉了太多东西,大多数在战乱之下,连渣都不剩。能找到一块如此完好,样式古典,材质还不错的玉佩,已经算非常难得了,拿去市场上卖还能卖个高价。

    晏迨接过玉佩,笑靥浮现,又让温故稍等片刻。

    她进屋拿出一个木盒。

    “社区那位喜爱书画的老爷子搬去别的城市,留了几个东西送给我们,我抢到了这个!”

    木盒打开。

    “文房四宝!送你,我记得你也学过书画!”

    温故惊喜,珍惜地接过。

    如今这东西可不好找!

    上一次用笔墨纸砚还是小时候。

    “多年没接触了,技艺生疏,等我练好了送你一幅水墨画。”他说。

    “那你多久能练好?”晏迨期待地问。

    “以我的资质,很快的!嗯,两三年吧。”

    “……”

    “哈哈哈我先熟悉熟悉,过几天画一幅试试。”

    温故拿着装了文房四宝的木盒进屋,打开防盗门进屋,来到书房。

    书房有一整面书架,和一套木质的桌椅。

    都是他收集材料自己做的,仿古的样式。

    温故打开木盒,静静看了看文房四宝。

    “舍不得用啊!”

    战乱未平,百废待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工坊生产这些东西,工艺水平是否还在?

    多年过去,秩序正在回归,经济也会恢复曾经的繁荣。

    艺术和文化将会再次兴起,城市会在废墟之上重建。

    但有些东西,失去了,也回不来了。再出现也可能只是赝品。

    小时候看过的那些古文化入门书籍,电脑上精选的电子课程,用过的绘画工具,还有珍藏的古今名画印品……所有那些,都随城市一起,被战争打为废墟。

    如今想要再学书画,只能等以后,等社会秩序和市场都恢复,等那些幸存的书画艺术家们传授技法。两三年,已经是很乐观的预估了。

    温故将毛笔放回,又从背包里翻出一个陶瓷杯。

    这也是外出的收获,真正的古物。

    杯身是古朴的淡天青色,莹润温雅,杯底有刻字,但两道大大的裂痕破坏其完整性。

    不过这已经算是比较小的损伤了。

    温故放置好,等父母休假回来修复。

    背包里还有一些古物残片,划痕严重,花纹难辨,即便是自家爹妈在这里,也无法修复,只能建个档案。也不知道它们以前长什么样。

    信息库数据丢失严重,许多古文物记录难以找回。

    烽火硝烟,遗憾太多,文化瑰宝也只是其中之一。

    废土之上,苍凉的风吹过荒芜,卷起沙尘,如幽如怨。

    屋里,整理了本次外出的收获,温故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书页有划损,但大致能看清上面印的内容——古建筑画。

    大量文字说明和少许黑白配图,仅从这些,很难去想象实物究竟是怎样细腻多彩的配色。

    那些令人惊艳的工艺和审美,代表着曾经强大的艺术文化底蕴。

    每次看这些,温故都会遗憾叹息。

    “看不到啊!”

    又翻了翻书。

    书里面夹着一片树叶,是温故自己压制的叶片标本,作为书签,夹在书内。

    叶片脉络清晰,由叶柄往前,叶基延伸出一根根线条。

    主脉侧脉支脉,以及近看之下那些平行的、交叉的,粗细不一,如网般的脉纹,这些如筋骨血管的精巧生命线,支撑起这片叶子伸展于空间。

    合拢书页,放回书架上。

    温故靠在椅背,望着这些年收集到的各种书籍和物件,思维放空。

    历史留下的瑰宝,早已在一次次战乱中逐渐毁灭。

    起初还能有愤怒和痛惜,后来经历越来越多,快变得麻木了。

    电子设备毁坏,众多影像遗失,无数珍贵的书卷和物件在战乱里损毁。

    一代代人传下来的,那些被赋予了深厚情感的历史遗产,已经大片消失。

    儿时见过的影像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

    早些年,还能从那些零零散散的记载,窥探千百年前的人文风貌。

    根据有限的信息、文物承载的力量,沿着时间的脉络逆向去寻找,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生存的足迹。

    从数千万年时光侥幸漏下的那一鳞半爪,去猜想那曾经是怎样一头庞然巨兽。

    多年战乱以后,希望更为渺茫。

    他做梦都想去看一看书中曾记载过的飞檐斗拱,亭台楼阁;去看石桥烟水,花坞斜阳;去看关隘的金戈铁马,村溪的茅屋绿桑……循着历史足迹,去看久远时代的万家灯火。

    藏在历史时光里的伟大与神秘,一定是绚烂多彩且壮丽无比的吧!

    温故憧憬,又深深地遗憾。

    如果仅存的那点儿文物也遗失,数十年、百年后,即便侥幸还有文字记载,难免会有人质疑——那些是否真实存在?

    看着窗外的夕阳,温故沉默许久。

    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多重宇宙,消失的那些东西,在另一个世界应该还存在着的吧?

    晚上入睡前,温故大脑中突然浮现书里夹着的,那片长度不到半尺的树叶。

    叶片上,那些平行的,交叉的,复杂的脉络,又清晰出现在眼前。

    世界可能会因为某个事情的发生,产生不同的后果——时间线上,同时存在,又有不同走向。

    就像叶片上,一个基点延伸出的不同分支脉络。

    半尺以下,四维之外。

    平行的交叉的,粗细曲折不一的脉络,如同无数条时光隧道在眼前铺开。

    意识仿佛被卷入一个神奇的空间,沿着那些时间线,逆流而行,瞬间穿过了亿万光年的距离!

    无数规则组成的信息,通过意识在刹那传递,胜过千言万语,玄奥非凡!

    宇宙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诞生奇迹。

    问题只在于,你能否遇到。

    遇之,则幸。

    温故感觉自己穿过时空,寻找到了多重宇宙的,另一个“自己”!

    像是窥见了规则漏洞,又像是与此间世界做了一个双方都非常满意的交易。

    心愿即将达成的直觉,温故万分期待地,逆着时空,到达一片遥远之地。

    新世界的大门,即将为我打开!

    那一定是无比……无比……

    极速穿梭的意识终于定格。

    紧接着感受到的是,从精神到身体的疲惫虚弱,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噶掉。

    五感逐渐清晰。

    鼻间随着呼吸,闻到一些奇怪的气味,像是草药加了点调料,再经过深度发酵,然后随着空气的流动散发出来……

    离奇,抽象,又隐隐让人有些安心?

    大脑还有些混沌,抬眼望过去。

    面前有一人,膘健体壮,正蹲在地上,涕泗横流。

    直面温故而来的是铿锵有力、情绪爆烈、声嘶力竭的哭嚎:“爹啊——”

    刚刚回魂的温故:???

    且慢!!!

    你喊谁呢?!!

    此时此刻,他想拒绝这个世界。


第二章 开局困难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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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来的意识和原本的信息,在极短的时间里融合。大脑像是在燃烧。

    头脑发热。

    好在这个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完成记忆融合的意识变得更加清醒。

    睁眼画面冲击过去,神智回归,大脑迅速分析眼前的一切。

    奇异的经历,惊喜又警惕。

    这里没有任何超凡异能,但不可马虎大意。

    此时,温故坐在一个陈旧简陋风格的木椅上。

    动了动垂落的手。衣袖布料有些粗糙,手看着很年轻。

    也对,这个“温故”年纪本来就不大,今年才十八岁。

    至于面前这位蹲地上的,瞧着头脑不太灵光的,是“温故”的堂兄。刚才对方悲恸之下哭爹喊娘,正好喊到“爹”了。

    此时对方停止哭嚎,正一脸傻呆地看着温故。

    温故心道:没想到吧,你“爹”我活过来了!

    对面的人瞪眼不语,明明面容刚毅,瞧着却有几分稚龄儿童的委屈。

    屋内没有第三个人,温故面上镇定,声音带着病态的虚弱,笑了笑,说道:“只是睡了一觉,没死呢。”

    顿了顿,温故声音虚弱但坚定:“铁头啊,不要乱喊!”大伯在天之灵,应该不会想听到这些。

    这位堂兄小名叫铁头。幼时生病,伤了脑袋,瞧着不太聪明,于是有了这个小名——家人希望他脑袋如钢铁一样坚硬,不要再坏了。

    这年代医疗条件不好,即便是大户人家,也多得是生病留后遗症的。像这种烧坏脑子的病例,更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堂兄不够机灵,但优点是听话,每一次能吸收的信息不多,但只要话听进去了,就能做好。

    这位堂兄比“温故”只大半岁,头脑不行,体能倒是发展飞快。“温故”的父亲专门请了人教他武艺。

    兄弟俩站一起,明显的一文一武。

    “温故”是读书应举的人,游学时,家中安排这位堂兄跟随。

    自家人,更放心。

    给外人介绍,“温故”当然是介绍堂兄的大名温颖,不过私下里随意一些。

    世道乱了之后,就基本叫小名了。

    堂兄从小被家里人这么叫着,对“铁头”这个名字反应最快,他更喜欢自己的小名。

    家中生变,如今两人相依为命,为了能在这个危险世道里第一时间作出应对,“温故”也一直叫堂兄的小名。

    除了“温故”,这世上也没人再这么叫他了。

    果然,在温故这么叫了他之后,铁头转悲为喜,咧着嘴直乐,不知道经历了怎样质朴的心理活动。

    也就只有这样脑子缺根筋的人,才能在如今的艰难世道里,笑得毫无阴霾。

    温故抬手,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茶壶。

    铁头熟练地倒出一杯带着药草气味的茶水。茶水微热,不久前才烧开过的,他记得“温故”的叮嘱,喝水要先烧热。

    温故捧着一杯茶水慢慢喝,一边整理着记忆中的信息。

    他们如今只是暂时借住在一个小山村里,村外的世界可不怎么好,危险程度不比温故原本的世界低。

    根据记忆中收集到的信息,这里是温故没有听过的大晋王朝,与温故原本世界的历史时间线,有相似,也有不同。

    王朝疆土挺大,经济活力十足,去年,皇帝过寿,百官重臣皇室宗亲,皆聚于皇城。

    然而,盛世之下,有番邦商人贿赂市舶司,携“长生不老药”前往皇城献宝。

    谁料,所谓的神药其实是一种邪蛊,能致“邪祟”附身,让人成为怪物。

    太平日久,人物繁阜,皇城车水马龙,漕运发达,邪疫蔓延也就更快。

    毫无心理准备,也完全没有应对经验的王朝中枢,迅速沦陷。

    那几个番邦商人本想抢一波就跑,没能跑掉,被施以极刑。

    但邪疫已至,灾难之中成功外逃的人,只占少数。逃的时候有没有染上邪疫,被“邪祟”,那就不得而知了。

    致命打击之下,朝堂政局动荡,各地战乱并起,疾疫频发,天下苦难。

    死者露尸不掩,生者奔亡流散。

    这样一个灾疫乱世,缺少正确的应对经验,即便不缺衣少食,各方逃难的人,又有多少能活下来?

    “温故”本是外出游学,他父亲托付友人让他跟着一个大商队,去皇城长长见识。

    只是行至中途,突然得知邪疫暴发,商队众人不得不掉头返回。

    然而,等他们回去时,整座城已经毁了,相当惨烈。

    兄弟二人收殓亲人遗骸,处理后事。

    “温故”找出了亲爹留在密匣的东西——信物和信。

    信写得匆忙,是让“温故”带着信物北上投奔姨母。

    “温故”的姨母,也就是母亲的亲姐,当年嫁到北方武官之家。姨父家族虽然没落,但这两代的人都有些本事,多年经营,又有功绩,隐隐有崛起之势。

    本朝重文轻武,若是世道太平的时候,温家书香门户,不至于攀附过去。

    然而如今世道乱了,中枢崩溃,那帮带兵的武官若是能活下来,也能给亲友多些照拂。

    交通不便,信息滞后,社会等级分明。族群聚居的年代,逃难先找有熟人同乡的地方,亲戚是首选。

    若是亲戚还有个一官半职,那就是优选了!

    再进一步,若是亲戚的官职较高,还有实权,那更是优上之优!

    阶级森严,人分贵贱。有当官的亲戚这意味着过去了就有靠山,有倚仗,有安全感!

    如今不知道北方形势如何,但是相比之下,北上投奔亲戚,确实是最佳选择。

    北地的冬季严寒,而那些“邪祟”,似乎并不喜欢这种低温。

    “温故”兄弟俩这一路逃难,也遇到过南地的世家大族北迁。

    遇到突发状况,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正确与否时,可以参考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豪族。

    这一路过来的见闻,证明他们北上投亲的决定是对的。至少现在是最好选择。

    他们与部分幸存者结队北上,遇到许多矛盾,与其他人意见不合。

    “温故”认为草木繁茂之际不适合赶路,需要找个地方休整等待时机,但队伍的其他人不同意。于是,兄弟两人脱离队伍来到这个小山村暂居。

    短短数月,家毁城亡,天下大乱。世态人情混乱迷离。

    “温故”突遭此劫,郁结于心,又一直处于高度的紧绷戒备状态,来到山村之后,又染了一场风寒,此后缠绵病榻近三个月。

    直到现在。

    没有充分的应对经验,没有可靠的信息来源,没有足够的武力保护,带着不太聪明的堂哥坚持到这里,已经非常难得了。

    温故轻轻拍了拍心口,对逝去的另一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轻呼一口气,又想到自身。

    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温故有种玄妙的直觉,走完这里的一生,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但,这一生,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温故可不想浪费这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

    来到了古时代,却又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古时代,像是前面的时空分岔,世界发展出的另一个可能性。

    心愿达成了,又好像没有达成。

    不管怎样,他还是愿意与眼前的世界和解。

    有困难就解决困难,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无法见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呢?

    这是无数气运加持才能赚到的!

    收敛心神,温故看向屋内的布置。

    房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东西。

    角落火盆里有植物燃烧的残渣——村民们燃烧几种有气味的植物,以此来驱邪。

    根据记忆中的信息,这确实是有效果的。外面那些邪物嗅觉敏锐,若是燃烧的气味让它们不喜,它们就会避开。

    温故最初闻到的奇怪气味,正是因为这个。

    不好闻,但令人安心。

    温故不由庆幸,还好只是意识融合,如果是真身穿到这个陌生古代世界,没有疫苗套餐护体,那开局就嘎了。

    生长在此间世界的本土生物,对这里的环境已经有一定适应性。外来者就未必能扛住了,与微生物的第一轮博弈就能被踢掉。

    外来意识+本土身体=能初步适应生存环境

    所以,现在他面对的,不是个必死之局。

    但也算高难度开局。

    好在,面对眼前的难题,“温故”已经给出了第一步解题方向。

    温故这个继承者,朝着这个方向破题就可以了。

    在这样的乱世里,温家兄弟二人想要谋求一条生路,无比艰难。山村贫瘠,生活困难,外面邪物作乱,身边带一个不太聪明的堂兄,俩外来户,村里可不会免费供应物资。

    缓了缓,有些力气了,温故起身来到窗边坐下。

    这里有个简陋的书桌,修修补补不知道多少遍,和屋里的床铺椅凳一样,过于朴素,勉强能用。

    不过温故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家具上,他目光灼热,手微微有些颤抖地,从旁边取出一小叠纸,一支毛笔,以及砚台和墨条。

    纸质上乘,笔砚精良!

    温故顿时有种精神上的富足感!

    视线又扫向一旁的窗户。

    窗户开得不大,但用着与整体装饰完全不匹配的窗纱。

    甭管是眼前的笔墨纸砚,还是对于农户来说属于高奢品的窗纱,与屋内的布置都不协调。

    这当然不是村子原本就有的,而是世道乱起来之后,村民去镇上搜寻东西,带回来的。

    就眼前这般品级的笔墨纸砚,村长那里还有不少呢!

    深吸一口气,摊开一张有画稿的纸,他认真看向上面所画内容——正在设计中的坞堡图。

    “温故”带着堂兄来到这个村子,就是以此为敲门砖,让村子暂时接受了他们,并提供生活物资和养病的汤药。

    只是进入村子这两个多月来,“温故”缠卧病榻,坞堡图进展缓慢。

    现在,能继续绘制下去了。

    温故打开窗户。

    外面天朗气清,阳光灿烂。干燥的风吹入室内。

    按照记忆中的经历,只要不是雨天,还是可以开窗通通风的,吹一吹屋内的潮气和病气。

    窗外,能看到远近不一的房屋,没有青砖大瓦,都是低矮的土房子,茅草屋顶。和温故现在住的这栋房屋差不多。

    若是走出门,还要微微弯腰低头避开屋檐垂下来的茅草。

    如果雨下得大些,屋内很可能还会漏雨。

    记忆中居住在这里的三个多月,也有降雨,好的是没有持续的大雨。

    村里的泥土路,铺了些碎石子和陶瓦砖木。

    不远处有个搭建起来的木架,人站在上面,视线可以越过低矮的房屋看到村外的部分情况。

    这些都是世道乱了之后村里搭建起来,遇到异常情况时可以站上去查看一下四周。

    这场邪疫的根源,医官们口中的邪蛊,温故分析,很可能是某种杀伤力奇大的寄生虫——寄生之后能让正常人变成比野兽还可怕的怪物,变成另一个物种。

    可能是无意中的一碗生水、一口未烹熟的肉,又或者是在丛林里没注意而留下的一道伤,都可能中招。

    温故的视线,在村里那些野蛮生长的植物上扫过。

    草木最为旺盛的时节已经过去了,但也看得出来,这一年气候适宜,阳光和雨水都在常规水平。

    贫苦的居住条件之下,这个村子还能活下这么多人,那就证明,被所有人恐惧的疫病邪蛊,其实并没有那么无孔不入。

    只要注意日常饮食和生活习惯,是可以避开“中邪”的。

    至于外面那些已经“中邪”的邪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需要另一种应对逻辑。

    恐惧源于未知,越了解,才越有面对的勇气。

    温故自己是有了,其他人还没有。

    此地民风彪悍,离城镇较远。

    当然,在如今这样特殊的灾难乱世,只民风彪悍并不能让更多人幸存。

    在周围村镇几乎全灭的情况下,这个小村子能存活多半,关键在于——

    一,他们有个明智的,相当有话语权的村长。

    二,村长那个在县城药铺当学徒,还真学了些本事的孙子。

    三,村里有个武力值高,颇有威望,比普通村民多了些阅历的猎户。

    三点结合之下,让这个村子能短时间里做出有效应对,躲过最初的邪疫冲击,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寻求更多的生存机会。

    今年年初,村里来了个道士,比“温故”早三个月,多数时候关在屋里炼丹,“温故”没有接触过,不知道其人究竟如何,但,本事肯定是有的。

    温故打算着,等身体养得好些了,去与那位道士交流交流。

    舒展一下筋骨,注意力重新放在桌上的画稿。

    磨墨,干活!

    想从村里再多要物资,想尽快养好身体,还是得拿出诚意!

    坞堡,很久以前,就是民间应对外来侵害时的一种生存选择。

    只是随着中央集权和对民间的管控,本朝的坞堡,也只在边境地区才偶有存在。如今民间的许多人也仅是听说过,却不知道坞堡该是个什么样。

    “温故”也是从家中的书库略有了解。

    现在融合记忆,温故可以把未完成的画稿继续,再做一些补充修改。

    如何根据此处的地形地势建起壁垒,内部又该是个什么样的组织结构,他不仅要画出来、写出来,还要让村民尽快理解接收。

    堂兄窝在床铺上安静睡着了,眼下青黑,这几日想必因为“温故”的病情担惊受怕,没有睡个好觉。

    窗外的阳光逐渐偏斜,沉浸在坞堡构思中的温故,察觉到外面有人走近的动静,看过去。

    看清来人,他脸上顿时露出两分文雅、三分病弱、五分感激的微笑。

    “是刘小郎君啊!”

    来人是村中刘猎户的儿子刘柞,村里人多喊他小名“木头”,刘柞也说过喊他“木头”就行。

    但是,作为一个体面的、村人对其有着刻板印象的读书人,怎能如此随意?

    小刘猎户今年也到了束发之龄,又继承了他爹的打猎天赋和身量,比村里同龄人要高壮许多,如今也是村里的重要武力成员之一。

    今天他有空,负责给这边送餐食,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也来探一探情况。

    今儿温家大哥哭得可惨,村里有人怀疑温故是不是已经那个啥了。

    不过现在看来,那动静大概是高兴得哭吧。温故脸上的病气已经散了许多,还在画图呢!

    只是瞧着依然文弱无力。

    刻板印象+1

    村里从未怀疑温故的读书人身份,那仪态气质,瞧着就是从小浸着墨水长大的,言行都带着浓浓的书卷气,跟村里人完全不一样。

    温故真要是拿着刀斧棍棒,反而会被怀疑身份。

    村里人有他们自己的思考逻辑。

    如今世道乱了,科举停止,读书人没力气挥动刀剑,但头脑里装着学问啊!

    温故说可以画坞堡图,那肯定就能画出来!

    只是进度慢了些。供了几个月的伙食汤药,村里人免不了有怨言。

    好在,又继续了。

    咱村的坞堡图,是不是要出来了?!

    想到这里,小刘猎户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挚热情,这可是关乎他们村存亡的大事!

    加快脚步把食盒送进屋。

    温故的堂兄在听到动静时,已经从床上起身,打开门就要接过饭盒。此前送饭的人都是直接在门口递食盒。

    小刘猎户却拎着食盒挤进屋了。

    温故见状,将桌上的图纸摊开些,才站起身,向进门的刘小猎户施了一个带书卷气的礼,以表谢意。似是体力不支,身体还晃了晃。

    面对这文雅一礼,小刘猎户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面露局促,摆了摆手。

    心道:村长说得对,读书人就是讲究,身体就是弱,病一场更弱了,站都站不稳,瞧着提笔都费劲儿。

    又眼巴巴的往桌上的图纸瞧。

    虽说如今世道不一样了,但是对于这种有本事的读书人,小刘猎户还是很有敬意的。他小时候也进过学堂,只是没读下去。

    看到图纸上的画,心中敬意就更多了。

    不愧是读书人啊,画得完全看不懂呢!

    屋里就一个木桌,吃饭画图都在上面。

    温故堂兄过来要收拾桌面。这些活儿平时都是他做,熟练得很。

    担心温家大哥粗手粗脚,小刘猎户抢了站位,对温故道:

    “哎我来我来!温二哥你病还没好,先坐下歇歇,汤药趁热喝。”

    “那就,有劳了。”

    温故声音斯文和缓,坐那儿指导刘木头收拾桌上的笔墨和图纸。得空还瞧了瞧那个雕花木质食盒,纯正的古典风格,一看也是村民从镇上搜回来的。

    桌上重新布置,温故也不再多话,耽搁这一会儿,汤药温度正好,适合入口。

    唔,味道不佳。

    但是保命养身。

    干了!

    小刘猎户一边收拾东西,忍不住问了图纸上的内容。

    温故喝完汤药,解释道:“只是粗略图,尚待完善,之后还要画几张分图注解,便于查看。”

    小刘猎户应着声,把温故的话记在心里,待会儿要转述给村长听的。

    温故扫了眼餐盒里的饭菜,心里有了数。

    看来,村里囤积的粮食暂时是够的,想必最初混乱的时候,搜集了不少东西。餐食简单,但量还行。

    喝完汤药,又用了些清淡的粥食。

    身体急需能量补充,乡野粗食也成了难得的美味佳肴。

    温故坐那儿又指导小刘猎户收拾桌子,把笔墨和画稿重新放回。

    小刘猎户没半点怨言,还挺积极。

    离开前,小刘猎户又瞧了眼温故,暗想:就这体格,连竹篙都拿不动,出了村只有给邪物送菜的份儿。跑应该是跑不了,但还是要盯着点。

    出了门,小刘猎户和村里巡逻的人打声招呼,让他们时不时过去瞧一眼。

    对于温家兄弟俩,村里一直是严密关注着的。他们想的很简单——

    我村提供物资,你画坞堡图纸,虽然没有订契,但这是说好的,可不能病愈就溜!

    关乎村里存亡大事,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温故当然知道村里人的态度,正因如此,他才在摸清形势之后立马开工,至少态度要先拿出来,也不怕村里人监工。

    淡定地继续画图。

    老旧的木椅坐上去有点儿晃,这不碍事,但稍微晃一下,木质零件之间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温故皱眉。

    关上窗户,起身。

    视线从上到下扫过木椅,查看之后,迅速定位到发声源头,又找了称手的工具,寻摸了合适的配件,行动利索,梆梆两下敲好。

    完事儿!

    工具放到原位,擦了擦手,整理衣衫,打开窗户,然后回身坐下。

    端正稳重,落座无声。

    举止儒雅,文质彬彬。

    很符合村里对高端读书人的刻板印象。


第三章 村口打醮(感谢冰下史莱姆的白银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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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送完饭返回的小刘猎户已经来到村长家里,告知那边的情况。

    “温二哥没事,气色好多了,只是久病体虚,站着都费力。文人啊,啧啧!不过我瞧着,再过两日应当就能出门走动了。”

    小刘猎户说,“还是得多送点东西过去给他补补身子,画图也能更快些,我刚才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画了好多呢!”

    村长也不禁露出喜色:“真的?太好了!”

    今天听到那边的哭嚎,他也是忧心忡忡,相比起给出去的米粮,他当然更重视坞堡。

    读书人知识多,见识广,若是没有温故,他们这些村户人家怎能知道坞堡如何建起?

    粮食珍贵是没错,乱世里更贵。如今外面邪疫肆虐,田地荒废,也没人敢出去种,囤积的物资用一点少一点。

    不过,周围其他村镇基本无人了,被“邪祟”附身变成怪物的那些“人”也不吃米粮,前期村民们外出搜回来粮食,只要保存得当,就算没有任何进项,一两年应该是无忧的。

    物资由村长和另几位辈分较高、较为公正的族老,一同管理。

    只是相比起粮食物资,眼下他们更看重坞堡。坞堡是防卫所需,是建了用来保命的!

    命都没了,再多粮食又有何用?人死了,粮食没吃完,怎么能甘心?!

    小刘猎户又想到一事:“哦对,村长,要不再搬一张书桌过去?温二哥画的那些图纸都快放不下了,他们还得在桌上用饭,这可不好。搬个小书桌就行,大了也放不下。”

    村长点头赞同:“待会儿找找有没有合适的,给扛过去。”

    此前“温故”多卧于病榻,能画图的时间很少,桌子再多也用不上。现在眼瞅着要病愈了,精神好起来,画图的时间肯定也会多起来,是得改善一下。

    村长关注的重点还是在坞堡图纸,他又问:“你去瞧见图纸了,画的怎样?”

    小刘猎户满脸敬佩:“画得真好!”

    村长:“……我是问他画了哪些东西!你都看过了,说一说。”

    小刘猎户仔细回想:“就这个,这样,那样式的。”

    他比划了半天,总结道:“看着就很厉害!”

    村长:“……”

    有多厉害你倒是说清楚啊!

    不指望这浑小子,村长看向一旁打理药材的孙子:“豆苗,下次送餐你去,顺便瞧瞧那温二是不是病好了。嗯……你再多划拉些药材,给他补身体。”

    豆苗在城里药铺当过学徒,长过见识,做事更靠谱。

    如今药材变得更为珍贵,若是一般人,村长是不愿意多分药材过去的。不过为了早日建起坞堡,这些东西还是得舍得!

    再催一催,希望温故能在冬天之前画完。等气温降了,外面的邪物会受到低温限制,威胁大大降低,就是他们动工建起垒壁的时候。

    正说着呢,突然听外面几声哨响,是负责戒备的人传来的。

    不同的哨音代表不同的意思,刚才的声音是告诉村里人,外出挖药草的队伍回来了。

    村里燃熏药草,用气味来尽量避开外来危险,几种药草捆在一起点燃了熏一熏,能辟邪。

    这得感谢青一道长的指点。

    前些日子道长闭关前就跟他们说过,哪几种需要去采摘收割,过了这个时节就收不了了。

    道长吩咐,他们当然句句记在心里,不敢忘记。于是,刘猎户带了村里几个人外出采药。

    原本在屋里坐着无聊的小刘猎户,听到动静迅速起身跑出去,去看看亲爹是否安然回来。

    村入口处,高高的栅栏挪开,让外出的队伍带着东西进来。

    进村的人也不敢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一处屋棚,将身上穿着的皮甲卸下,蒙着的面巾解开。

    屋内有一捆处理过的晒干的草药,领头的刘猎户将药草燃了,在屋里烟熏。

    道长说了,这一步是要去邪气,以防他们把邪祟带入。

    烟气不浓,人可以忍受,但若是被邪祟附体,就会表现出明显不适。

    他们几人会在这个屋棚里待到明天,若是安然无恙,便能各回各家。反之,若是表现出不适,那就是染了邪疫,被邪祟附了身。

    不多时,有村人送餐食过来。

    小刘猎户隔着门窗,在屋外跟他爹聊了几句,还提了今天温故的事。

    刘猎户为人较为稳重,聊其他的也坐得住,但是听到温故病愈,在画坞堡图纸,也不禁露出喜色。

    “这次挖到了好几种药材,我瞅着,有豆苗说的养身体的补药,你待会儿让豆苗去看看,应当没有挖错。”

    另一边,温故在屋里适当活动腿脚,听不到大家怎么议论他。不过多少能猜到些。

    刚才的哨声他也听见了,应该是外出的队伍回来,村里现在还没有大动静,想必此次外出还算顺利,人都回来了。

    嗯,新药材到了,那位闭关炼丹的道士,也该出来了。

    温故走到窗边,看向屋外。

    村落被夕阳的余晖染出一层红晕。

    离他们这里最近的屋子,住着一位木匠,平时那家也不怎么出门,只能听到他家后院时不时敲打木材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制作弓箭,还是在做别的手工活。

    此时那边屋檐下多了一个走马灯,就是那种,燃了烛火之后会旋转的灯笼。

    烛火的热气驱动风轮转动。

    温故坐在窗前,隐约能看到灯笼里旋转的扇叶。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涡轮的嗡鸣。

    恍若隔世。

    哦,不对,是已经隔世了。

    温故低声叹了叹,又将目光放在灯笼外面贴着的那一圈符箓。

    听说,那是木匠特意去道长那里请的符箓,贴灯上,说能驱鬼辟邪呢!

    驱邪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心理安慰肯定是有的。

    温故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此间世界并没有什么超自然异能。

    已至傍晚,村里各家各户都关了门窗。

    夜间一些趋光的飞虫和小动物可能会循着烛火飞入屋中,带来更多潜在危险。

    温故也把窗户关上。

    日落而息,入乡随俗。

    一夜好眠。

    次日,又是一个晴朗天气。

    村中多了几声欢笑,看来昨天从外面回来的人都是安好的。

    一日两餐,上午送餐的仍然是小刘猎户。

    原本被村长安排过来送饭的豆苗,忙着处理外出队伍带回来的药材,于是送餐任务仍然被小刘猎户抢到。

    今天这位小猎户多了几分轻快,笑容更是灿烂。他爹安然回来,当然高兴。

    除了手上拎的食盒,还带着一张弓,送完餐他就去巡逻,等完成今天的巡逻任务,就给温故搬一张书桌过来。

    村里零星的几阵喧嚣过后,又回归安静。

    明明大部分屋里都有人,整体却没有什么声响,似是担心发出动静太大了被邪祟盯上。

    有种荒谬的寂寥。

    整个世界都走向末路的感觉。

    若是从那些打开的窗边经过,就会看到屋里一张张忧愁沉默的脸。

    即便如此,相比乱世里那些麻木等死的人,这个村仍未放弃希望,至少还有挣扎的勇气,能看到更多活的机会。

    其实外面的邪物对声音辨别一般,更多的是凭嗅觉。所以,如果肉眼所见区域没有看见邪物,正常的发声交流也不会吸引邪物过来。

    只是,如今大家心头都笼罩着阴影,没有交流的心思,也互相防备。

    又过了两日,在改善的伙食和滋补的汤药供应下,温故肉眼可见地变好,散了病气。

    虽然看上去依然清瘦,但村民们认为那只是读书人的文弱书卷气,而不是病态的虚弱。

    这天,一大早,村里明显比往日躁动。

    温故知晓原因,送饭的人说了,闭关多日的道长出关,要做一场法事。

    这道士刚来村里的时候,就给村人一些符纸。纸上符文繁复,又书以聻字。

    道长说:人死作鬼,鬼死作聻。

    人怕鬼,鬼怕聻。

    此次世道大乱,鬼邪致疫,而这个符能让鬼邪惧之。

    只是道长说自己法力受损,符纸效果有限,隔段时间就需要施以术法加持。

    村里人信得很。

    现在又到时间了,道长出关,顺便还能检查挖回来的那些草药是否是他需要的那些。

    村民们口中所说的,关于那位青一道长的神异事迹,令温故重视。

    道士啊……

    起初温故还有一点外来者的底气不足。

    不过很快,心态又调整过来。

    什么外来者,“温故”就是温故!

    “我”就是我!

    哪有什么外来者!

    温故整理衣衫,和堂兄一起出门。

    外面也有一些村民出来活动,都是为了今日道长作法。

    见到温故这个外来人,村民们也没有交流的兴致,只与相熟的人闲聊两句,步履匆匆。

    堂兄也护在温故身侧,警惕看着其他人,防止有谁突然发疯,伤到温故。

    此次道长做法事的位置定在村口。每次位置不定,都是道长临时决定,然后村里再通知各户。

    村口的栅栏已经打开,外面入口位置已经摆上了神位。

    温故本来是算着时间过来,可等他到的时候,村民们差不多全都在了,大几十近百人围在那里。

    这些并不都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也有投奔亲戚或者逃亡到此的。

    不管这些人来自哪里,现在对此事都抱着极大的热情。

    也只有每逢道长做法事的时候,大家面上才会轻松些许,也更有交流的意愿。

    为了方便逃命和战斗,大家都是窄袖紧身,保证外出时的便捷和灵活性。

    幼童的衣着加了些织带,袖口裤腿紧束,包裹严密,防止毒虫和染了邪疫的杂物从衣领袖口裤腿等地方进入,侵害身体。

    此前“温故”因病错过了许多次法事,对村民们的记忆也不够全,这次出来倒是认了些人,顺便观察村里简陋的防御工事。

    有几位负责巡逻戒备的村民,身上穿着拼凑而成的盔甲。这些都是从外面搜寻得来。

    即便是看起来破烂的盔甲,若放在以前,也不是他们这些庶民能够拥有的。

    少量质朴的农具和粗糙的弓箭,没什么事儿,但如果有一副盔甲在家里,那就要出大事了!若是有人往上告发,妥妥的大罪!

    强弓、强弩、铠甲那些东西更甚,没有一定身份是不敢拥有的。就算有,就算会制作,也不能拿到明面上。

    不过现在,没人管了,城里官老爷们都跑了!

    为了活命,谁还会在意以往的限制?

    谁能寻到就是谁的!

    谁能制作就可以拥有!

    数量不限!

    村子外围,除了立起的栅栏和几段不高的石土围墙之外,扎了陷阱,还设了一些障碍物,比如用竹木削成的尖刺,类似拒马鹿砦。

    更远处,大片荒废的农田杂草丛生,有些甚至能完全遮住人。

    此时,村口已经搭建起来一个简单的祭坛。

    温故来得晚,没有好位置。村长特意给温故留了个前排站位,不然还真难见到什么。

    村长旁边有一位高壮汉子,长相与小刘猎户有几分相似,这位就是小猎户的亲爹,村中的头号武力担当。

    刘猎户见到温故,严肃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还特意关心了他的身体恢复情况。

    老刘比他儿子小刘要稳重得多。

    前排位置不错。

    难得的八卦时间,温故与前排几位重要人员寒暄过后,支着耳朵听村中男女老少们的议论,也等着那位青一道长现身。

    不多时,一位卖相上佳……咳,气质斐然的道士出现。

    今天道长不是宅居的那身,出门特意换了套专业装备。法衣法器,广袖飘飘,龙行虎步,一眼过去就能看出那仙风道骨的威严不俗。

    架势摆出来,什么都还没做,先添了三分神圣庄重。

    温故精神一振。

    活的!

    现场版!

    道士作法!!

    在他原本的世界,小时候只听说道士作法,没亲眼见过。长大些了,又遇到战乱,只通过有限的图文影像知道些许。

    此刻却是有机会近距离观看了!

    温故的视线扫过道长那一身装束。

    如今这样危机四伏的生存环境,还能穿着宽松长袍在外面蹦踏的,必有其不凡之处——

    要么傻哔,要么牛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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