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万历帝

朕就是万历帝

破贼校尉 著

类别:历史军事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2857952

穿越为嘉靖皇帝的好圣孙,提前占朱翊钧的坑。徐渭、张居正、戚继光、俞大猷、海瑞、胡宗宪、谭纶、徐阶、高拱...与这些历史名人风云交际,一步步成为与历史上完全不一样的万历帝。 东南倭寇,北方俺答汗,东北图们汗和建州女真,虎视眈眈。遥远的西域,汉唐的号角声还未消散。 还有从欧洲扬帆,席卷而来的大航海时代。文韬武略,励志图新,看主角在人类历史千年大变局的时机,打造出一个截然不同的新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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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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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四十一年春二月初二,龙抬头。

    晨时,鼓楼的鼓声一下接着一下,回荡在巍峨的皇城上空。

    一行人在西苑西安门前停下,一名身穿赭黄五龙袍的少年,钻出了软轿,一位二十多岁的内侍上前迎住。

    “奴婢冯保拜见世子殿下。”

    少年点点头,摘下腰牌,递了过去。

    冯保双手接住,转给侍卫,装模作样校验了一番。

    进了西安门,少年上了四个小黄门抬着的步辇,一路向东。

    “冯保,皇爷爷在仁寿宫吗?”少年双手扶着扶手,望着前方。

    “回世子的话,皇爷在玄修。”紧跟在步辇左侧的冯保连忙答道。

    “黄公也在?”

    “干爹也在的。”

    少年不再出声,眯着眼睛,眺望着东方的朝日,一点点从朱墙黄瓦上跳出来。

    冯保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少年,眼睛里有几分畏惧,朝日洒过来的万丈金光正好刺中了他的眼睛,让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裕王世子朱翊钧,皇爷的长孙,生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五月初五,原名朱翊釴,生母裕王妃李氏,不幸于嘉靖三十七年冬病逝。

    世子伤心过度,染病卧床数月,药石无用,太医都说要准备后事。

    嘉靖三十八年五月初五凌晨,突然天降一道红光,落在弥留的世子身上。

    天亮时分,他居然开始好转。

    三天后痊愈,张口能背《道德经》。

    皇爷又惊又喜,叫干爹黄锦把他背到仁寿宫,当面验问。不想世子不仅能把《道德经》倒背如流,还能背《太上感应篇》。

    几位真人都说皇孙是天福之人,天上的星宿下凡。而且与皇爷是隔辈亲,破了二龙不相见的局。

    皇爷大喜,赐名朱翊钧,立为裕王世子,带在身边亲自教诲。

    世子天资聪慧,不仅识字读书学得快,打坐入静,玄修敬天,也有天赋。还在默读《道德经》中自悟出一套“太极拳”。

    每十日回一趟裕王府,与裕王和继王妃陈氏相聚一天一晚,第二天晨时再回西苑。

    自此,世子回裕王府的那天,成了西苑上下最小心的日子。

    稍有不慎,就会惹得皇爷不开心,轻者一顿小板子,重者当场杖死。

    冯保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步辇。

    他不知道,坐在上面的八岁童子在嘉靖三十八年五月初五凌晨,已经换了魂。

    朱毅果,四十岁,某市宗教事务局资深公务员,一场车祸后重生在朱翊釴身上。

    流利背诵《道德经》和《太上感应篇》,属于业务基操。

    得知自己的爷爷是嘉靖皇帝,当然要出来秀一秀。

    果真,马上飞升成了裕王世子,还赐名朱翊钧,妥妥地占了万历帝的坑。

    数岁孩童的身躯里,藏着一个洞悉人情世故,历阅世态炎凉的四十岁灵魂。

    一番用心,把修道孤勇者嘉靖帝哄得老怀欢慰,到了离不开他的地步。

    同时,朱翊钧在爷爷嘉靖皇帝身边待了三年多,潜移默化,学到了不少帝王权谋,也有了自己总结的心得。

    现在,他觉得时机成熟,准备露一手。

    时不我待啊!

    便宜爷爷天天嗑金丹,可以看到很明显的重金属中毒症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羽化飞升。

    便宜老爹裕王即位,成为隆庆皇帝,大宝龙椅上一坐就是六年。

    这六年里,朝争凶猛,如飓风烈火,根基不稳,一不小心就会被刮到。

    侧妃李氏,历史上万历帝朱翊钧的生母,可不是省油的灯。

    自己要是不早做准备,六年间会发生很多的意外。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今天,是自己亮剑第一刀,先斩嘉靖朝政坛不倒翁,严嵩。

    快到仁寿宫,朱翊钧突然问道。

    “刚才在西安门外,我看到有官轿停着,今天有人递牌子进来吗?”

    “回世子的话,兵部尚书、直浙总督胡宗宪胡部堂奉诏觐见。”冯保低着头答道。

    朱翊钧点点头,问道:“胡部堂来干什么?哦,肯定是皇爷爷问他剿除东南倭寇的事。想不到老胡一介进士,还是很懂兵备武事,东南倭寇剿得好。”

    冯保笑着答道:“胡部堂是兵部尚书,自然知兵,就是花钱花得有些让人心惊胆战了。”

    朱翊钧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冯保心里一咯噔。

    我刚才是不是高兴过头,说错话了?

    身为嘉靖帝身边的内侍首领之一,他深知这对祖孙的厉害。

    嘉靖爷不用说,即位初期孤身从承天府(安陆州)入京,十五岁的少年,与杨廷和等名臣斗得有来有往。

    三年大礼议之争,把这些文官打得落花流水。

    此后一直掌控着朝局,就算后来深居西苑,朝堂上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脱他的耳目,全部捏在他的手心里。

    裕王世子朱翊钧,三年前被接到皇爷身边,悉心教诲。

    冯保觉得,皇爷的心计智谋,应该都被世子学了去,还青出蓝而胜于蓝。

    求生欲让冯保忍不住开口:“今儿接到世子回西苑,奴婢实在是太高兴,一时失了言。朝堂上的大事,容不得奴婢们胡乱开口。”

    “冯保啊。”

    “奴婢在。”

    “黄公说起过你,说他这个干儿子,千好万好,就是那颗心,容易浮。”朱翊钧在步辇上淡淡地说道。

    冯保后颈流下一行汗,腰弯得更低了。

    “世子教诲得对,奴才今后一定要沉得住气!”

    其余跟在后面的内侍,看到步辇上坐着的世子,八岁的孩童,老气横秋,两句话把冯保冯公公,宫中数千内侍最拔尖的那一簇人物之一,说得汗流浃背,都不觉得诡异,还觉得很正常。

    步辇很快到了仁寿宫宫门前,朱翊钧下来后,其余的人纷纷退下,身边只剩下冯保。

    轻轻走进宫门,来到正殿门前,朱翊钧停住了脚步。

    等了一会,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长啸声,然后是飘飘悠悠的长吟声。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好吧,皇爷爷又在嗑金丹。

    名副其实的金丹,里面全是重金属。

    他现在脸色铁青,时不时精神亢奋,不知冷不知热,很明显的重金属中毒症状。

    所以自己要加快步伐,招揽人手,聚集班底。

    谁也不知道皇爷爷什么时候就挂掉,到时候便宜老爹即位,自己与他就是双龙相见。

    既是他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又是他权力的最大威胁者。

    天家无情啊!

    朱翊钧沉住气,深吸一口气,高声道:“华表千年一鹤归,凝丹为顶雪为衣。”

    殿里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我的乖孙道童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爷爷给你准备了早饭,就等着你!”


第二章 倒严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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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翊钧慢条斯理地吃着御厨做的早饭。

    一笼七个精巧的小笼包,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旁边还有一碟酱菜。

    细嚼慢咽吃完一个小笼包,喝一口小米粥,夹几丝酱菜,再喝一口小米粥。

    嘉靖帝在旁边坐着,双手笼在袖子里,满脸慈祥地看着朱翊钧吃早饭,仿佛在看世上最美的景色。

    他穿着一身宽大修长的天青色道袍,头戴一顶紫金道冠,长瘦脸,三缕长须胡,脸色发青带铅色,双眼微红,透着精光。

    朱翊钧吃完后,自有内侍递上茶碗,捧上铜盆。

    他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温茶水,咕噜咕噜在嘴巴里漱了一下,吐在铜盆里。

    “乖孙吃完了?”

    “吃完了。”

    “吃饱了?”

    “吃饱了。”

    “吃饱了起身来,跟着爷爷打一套太极拳,消消食!”

    “好!”

    祖孙俩在殿中打起太极拳,朝阳从殿门照进来,给两人各自笼上了一团金光。

    等到两人打完一套拳,收手垂臂,吸气呼气。

    掌司礼监事兼总督东厂太监黄锦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殿门口。

    “皇爷,世子,老奴在外面看着,仿佛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只仙鹤,在翩翩起舞。”

    嘉靖帝哈哈大笑,挥一挥宽大衣袖,往殿中的道坛走去,问道:“胡宗宪来了吗?”

    “回皇爷的话,在西安门值房里候着。”

    “传!”

    “是!”

    李芳,内官监太监,嘉靖帝贴身内侍,悄无声息搬来一张蒲团,放在道坛旁边。

    嘉靖帝在道坛中间盘腿坐下,朱翊钧也在蒲团上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脚步声在殿门外停住,又悄无声息。

    朱翊钧知道道坛上的皇爷爷在运转小周天,估计得一刻钟。

    今天皇爷爷召见胡宗宪,十有八九是要确定东南的倭寇,是否剿除干净了。

    这项军事行动,实在是太耗钱了!

    虽然是胜仗一个接着一个,可银子却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了。

    皇爷爷在修道方面十分狂热。

    而他认为的修道是大修道观,广延真人,时不时花重金举行祭蘸仪式。

    在朱翊钧看来,是想用金山银海打造一条通天梯,纯纯的用钱收买天上的神仙,赐下神符仙篆,让他飞升登仙。

    东南剿倭,军饷军粮,耗费巨大,不得不让皇爷爷过了好几年“清心寡欲”的日子。

    随着年纪变大,身体越来越差,皇爷爷对修道成仙变得迫不及待。

    去年,他授意严嵩一党在浙江大搞稻改桑,名义上是筹集剿倭粮饷,实际上是为修道筹钱。

    结果一地鸡毛不说,还搞得浙江糜烂,不可收拾。

    国库内库照旧亏空。

    皇爷爷无法,只得驳回朝野汹涌滔滔的倒严请求。

    严嵩也识趣,马上派出心腹鄢懋卿去两淮,名为巡察盐政,实际上是为皇爷爷搞钱。

    叮当——!

    一声铜罄响惊醒了朱翊钧。

    皇爷爷运转完小周天。

    罄声刚落音,黄锦在殿门外禀告道:“皇上,胡宗宪来了。”

    “叫进来。”

    “是!”

    跟在黄锦身后的官员,身形峻挺雄秀,器宇不凡。

    头戴乌纱帽,身穿一身绯袍,胸口补子绣着锦鸡,提着前襟走到殿中,对着道坛上高坐的嘉靖帝噗通跪下。

    “臣兵部尚书,直浙总督胡宗宪,拜见陛下!”

    “胡爱卿车马劳顿,辛苦了。这是朕的嫡长孙,裕王世子。”

    胡宗宪进殿时就注意到道坛旁的朱翊钧,猜测他就是皇上最喜爱的孙子,裕王世子。

    听到嘉靖帝如此说,连忙向朱翊钧行礼。

    “臣胡宗宪拜见世子殿下。”

    朱翊钧笑着点点头,“胡部堂好。”

    “李芳,给胡爱卿搬个座。”

    “是。”

    “臣恭谢陛下赐座。”

    胡宗宪刚坐下,嘉靖帝开口了。

    “你们上折子说,东南的倭患清剿干净了?”

    胡宗宪小心地答道:“回皇上的话,浙江的倭寇都清剿干净了,下一步臣准备清剿福建的倭寇。”

    “那就是没清剿干净?”

    嘉靖帝的话里透着一丝不高兴。

    危险的气息在殿里飘荡着,胡宗宪喉结忍不住上下抖动。

    自己上的折子,说得清清楚楚,偏偏浙江、南直隶的地方官员,往死里吹嘘功劳,吹得天下无倭。

    现在自己实话实说,让皇上白高兴了一场。

    皇上白高兴了,自己就要高兴不起来。

    朱翊钧突然开口问道:“福建在哪里?浙江的南边吗?”

    胡宗宪看了嘉靖帝一眼,发现他神情如常,连忙答道:“回世子的话,福建是在浙江的南边。”

    “那西洋人来我天朝买丝绸、瓷器和茶叶,得经过福建吗?”

    胡宗宪脑子嗡的一声,像是刚才嘉靖帝的那声铜罄在他脑子里敲响了,连忙答道。

    “回世子的话,西洋人来东南采办,是得走福建。福建泉州也是一处大港,西洋商人特别多。”

    朱翊钧转头对嘉靖帝说道:“皇爷爷,孙儿看来,福建的倭寇是也得剿。阻塞商路,我天朝的丝绸、茶叶、瓷器卖不出,西洋人的银子进不来,最后亏空的还是国库。”

    嘉靖帝看了朱翊钧一眼,语气飘忽地说道:“钧儿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浙江一地的倭寇,用兵数年,用的钱粮如山如海。再清剿福建的倭寇,不知还得花多少钱。”

    朱翊钧一副不知柴米贵的样子:“钱?严阁老不是派人去巡察两淮盐政了吗?两淮出盐,富甲天下。严阁老派出得力干将,清查积年弊政,肯定能收聚流失的盐税国赋。”

    听了朱翊钧的话,嘉靖帝想起这件事,心里也热起来。

    “黄锦,鄢懋卿的折子递上来了吗?”

    “回皇上的话,一早递上来了。”

    “拿给朕看。”

    “是。”

    嘉靖帝说完后闭目养神,朱翊钧也闭目养神。

    胡宪宗看着这对动作神同步的祖孙,心里波澜起伏,百感交集。

    不到半刻钟,黄锦急匆匆地捧着一封奏折跑了过来,来到殿门口,放缓放轻脚步。

    “皇上,鄢懋卿的折子。”

    “嗯。”嘉靖帝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黄锦提着前襟,从侧面攀上道坛,把奏章递了上去。

    嘉靖帝抖了抖袖子,枯瘦的左手从宽大的袖口伸了出来,接过奏章,摆在膝上展开。

    越看越脸黑,看到最后,怒火冲天的嘉靖帝把奏章狠狠一甩!

    长长的奏章在空中飞舞,飘落在地上。

    “混账!”

    惊天一声怒吼,胡宗宪、黄锦、李芳都噗通地跪下,唯独朱翊钧还稳稳地坐在蒲团上。

    他知道,砍向严嵩的第一刀,挥出去了。


第三章 朕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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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不可遏的嘉靖帝提着宽大的道袍,快步走下道坛,在空荡的殿里来回地走动着。

    “混账!当朕是瞎子,是乞丐吗!二百三十万两给国库,还腆着脸说,专门拨出一百万两银子给宫里内库,给朕修万寿宫。

    不辞辛劳,为君解忧!混账!他就是这么为君解忧的!三百三十万两,装满三艘船,从南边游到北边,招摇过市,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鄢懋卿,为君分忧,在两淮为朕,为国库找了三百三十万两银子!

    黄锦,你说,鄢懋卿在两淮巡盐,到底找了多少银子出来!”

    黄锦答道:“回皇上的话,前前后后,应该有五百五十万两。”

    朱翊钧从去年就筹划倒严,听到严嵩派鄢懋卿去两淮巡盐,找机会提醒了一句,使嘉靖帝起了疑心,要黄锦派东厂密探看着鄢懋卿,还把他真实的账本抄了一份。

    “可奏章里只有三百三十万两,两百三十万给国库,还有一百万给宫里,给朕。说,剩下的银子他们是怎么分的!”

    “回皇上的话,严家一百二十万两,鄢懋卿一百万两。”

    “听听,听听,”嘉靖帝提着道袍前襟,狠狠踩着地上的奏章,“都是朕的钱!他们拿两百万两,分朕一百万两!朕还要感恩戴德,给他们进官加爵啊!”

    仁寿宫正殿里,回荡着嘉靖帝咆哮的声音。

    朱翊钧站起来,扶住嘉靖帝,叫着李芳。

    “李芳,快给皇爷爷拿张椅子来。”

    李芳一骨碌爬起来,搬来一张椅子,朱翊钧和黄锦左右扶着嘉靖帝,在椅子上坐下。

    李芳又端来一碗参汤,朱翊钧接过来,双手端在嘉靖帝跟前:“皇爷爷,犯不着跟这些混账置气。钱被他们拿走了又如何?只要还在大明境内,它就跑不掉。”

    嘉靖帝猛地转头看着朱翊钧,一双三角眼在他年幼的脸上转了几圈,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我老了,还不如一个孩子想得明白。是啊,钱被他们拿走又如何,只要还在大明,吃了朕的,就得乖乖给朕吐出来!”

    旁边的胡宗宪听得心惊肉跳。

    他悄悄看着在一起的祖孙俩,神情复杂。

    恢复常态的嘉靖帝接过朱翊钧手里的参汤,缓缓喝下,再接过李芳递过来的丝巾,搽拭干净嘴角。

    “乖孙,你说这银子叫他怎么吐出来?”

    “皇爷爷,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官场上的陋习,自古到今都有,禁是禁不了。只是国库没钱,皇爷爷叫他们去弄,弄回来一两银子,十二钱入国库,四钱他们贪了,也没话说。

    十钱归国库,他们吃六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是他们这么捞,可不行。东南剿倭要钱,大明处处要钱,皇爷爷为了天下社稷,这几年省衣节食,结果他们倒阔绰起来。

    昨儿孙儿回裕王府,听两位园丁议论,说他们老家苏州,有位致仕的官员修养老的园子,一家伙花了近百万两银子。

    太无法无天了!”

    嘉靖帝瞪圆眼睛,失声问道:“花了多少银子?”

    “近百万两银子,具体多少孙儿也不知道。”

    嘉靖帝指着黄锦问道:“你管着东厂和锦衣卫,你知道吗?”

    “老奴接过禀贴,是前礼部侍郎王慕兰,致仕归乡,在苏州吴县以大弘寺址拓建为园,前后耗时五年,耗费白银六十一万两,还取名拙政园。”

    嘉靖帝的怒火又腾腾地冒起来:“拙政园,他是觉得朕拙于为政吗?六十一万两银子,养老园子。礼部侍郎王慕兰,朕记起来了,严世蕃的好友啊。有六十岁了吗?有吗?”

    “陛下,王世兰今年五十三岁,致仕时才四十九岁。”

    “呵呵!”嘉靖帝冷笑道,“五十岁不到就要养老荣休了,朕六十了,花甲之年了,还在这里撑着!一群无君无父的东西。”

    胡宗宪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这些话,是自己能听到的吗?

    待会皇上会不会把我灭口?

    朱翊钧扶着嘉靖帝,左手轻轻地给他抚着后背,嘴里说道:“皇爷爷,不要生气,是孙儿不好,又惹你生气。”

    等到嘉靖帝看过来,他往旁边的胡宗宪努了努嘴。

    嘉靖帝马上明白朱翊钧的意思,有些话不能在臣工面前说。

    他挥挥手,示意李芳:“把胡爱卿的凳子搬近点,给世子也搬一张来,朕和胡爱卿是君臣一心,坐近了说话。”

    胡宗宪连忙磕头:“臣谢陛下天恩。”

    起身坐在凳子上,离嘉靖帝不到一丈远,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一脸的恭敬。

    “东南倭寇,从三十四年闹到现在,直浙总督换了好几任,唯独你胡汝贞,切切实实把浙江倭寇剿了。

    居功甚伟,劳苦功高。”

    “回陛下,这些都是臣该做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胡宗宪看了一眼嘉靖帝,又问起他最关心的事情,“陛下,那福建剿倭之事?”

    东南倭乱,为祸甚广,胡宗宪耗费数年心血,终于剿除了浙江倭患,现在只剩下盘踞在福建的部分倭寇,全功就在此一举,他不想半途而废。

    嘉靖帝叹了一口气,说道:“胡汝贞,刚才朕的失态,你也看到了,国库缺钱粮。两淮巡盐,就巡出这么点银子,还被他们贪了一半。

    要是再加派税赋,吃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啊。为了福建倭患,逼反百姓,两难啊。”

    嘉靖帝心里也很犹豫。

    刚才朱翊钧提醒得对,福建倭患不除,与西洋海商的贸易就受影响,耽误赚银子。

    可是剿除福建倭患,又需要大量的银子,自己的修道宏伟计划又得延缓一段时间。

    两头堵。

    胡宗宪看着嘉靖帝,很想说道,皇上,刚才不是有五百五十万两银子吗?逼他们吐出来,不就全有了吗?

    可他不敢说,因为他知道,现在朝廷处处缺银子用,无数的窟窿需要去填,何况皇上等这些银子也等了好久。

    三大殿、万寿宫等道观宫殿,皇上筹划了好些年,因为没钱,营造拖拖拉拉,一直没有完工。

    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现在有银子了,皇上能舍得再吐出来吗?

    可是没有足够粮饷,自己怎么清剿福建倭寇?

    胡宗宪心急如焚,却不知该怎么办。

    “皇爷爷,刚才听到两淮巡盐一事,孙儿想起一事。”朱翊钧开口了。

    胡宗宪一愣,聚精会神地倾听。

    刚才一番经历,让他明白,裕王世子不仅极得皇上信任和宠爱,而且心智成熟,一言一行都颇有深意。

    “孙儿想起什么事?”嘉靖帝挥挥宽大的衣袖,双手笼在袖子里,放在上腹。

    “去年严阁老他们上奏,说要给朝廷开源,在浙江搞什么稻改桑,结果一番折腾下来,国库银子没收到几两,还惹得东南民怨鼎沸。

    现在皇爷爷严令他们去两淮巡盐,还敢明目张胆地吞没近半的银子。孙儿想来,那稻改桑,平日里梳理东南赋税,他们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银子。”

    嘉靖帝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这些腌臜事,只是国事民政还得他们来处理。”

    “皇爷爷,我们暂时管不到他们,但是可以新找一条财路,帮胡部堂把福建剿除倭寇的粮饷给凑齐了。”

    “新找一条财路?”嘉靖帝眯着眼睛沉吟一会,“孙儿你继续说。”

    “东南值钱的无非是丝绸、瓷器、茶叶,这些东西全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卖给西洋人十万两银子,给国库交一万两税银,我们也不知道啊。”

    嘉靖帝缓缓点点头。

    鄢懋卿两淮巡盐,让他伤透了心。

    以前他知道严世蕃一党,手脚不干净,吃点拿点卡点,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万万没想到,他们胆大包天,再三严令下,也敢跟自己三七分,自己三他们七!

    孙儿说得对,这些年他们上下其手,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银子!

    都是朕的的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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