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兵之步履青云

狂兵之步履青云

玥照大川 著

类别:历史军事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201389

云诡波谲的际遇,凌厉狠绝的杀伐,神鬼莫测的计谋,跌宕起伏的爱情。 一次意外穿越,特战精英冯靖落入叛军之手,开局即地狱! 绝命逃杀中,意外缴获叛军兵符并救出了大唐公主。 迭历死生后,他被女皇擢为御林将军。 庙堂的危机旋踵,他为女皇挫败了一连串的暗杀和叛乱,一跃成为股肱之臣。 为拯救沦落绿林的祖先,他只能咬牙挺立在唐朝的风雨中; 为报答恩遇如山的女皇,他不得不和她共承起历史的重压。 步履青云,啸傲苍穹,终成不朽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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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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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圣元年,古历八月,神秘阔大的居延海。

    秋色浩荡,落阳辉煌,浩浩水天潋滟无限。

    蓦一阵滚雷呼啸,一团火球从天而降,流星似射进了海子。

    暴腾的激涛中,冯靖疾速弹出了水面,箭一样游向遥遥的岸线。

    ……

    “这厮要杀你———”

    湿淋淋爬上岸来,冯靖刚要提起腰杆,不料赵芯嗷一声鬼嚎。

    鬼嚎声中,一把刀突然压在冯靖后颈上,他陡觉颈皮一凉、一热!

    凉是刀刃割开了颈皮,热是鲜血流了出来。

    老子被偷袭了!电光石火刻不容想,冯靖膀子一晃凌厉反击———

    反手擒腕、低头绕颈、斜步侧身、顺势抹刀……一连串高光盲杀兔起鹘落,冯靖仿佛只晃了下身板。

    瞬间被秒,偷袭者扑通栽倒,颈动脉鲜血狂喷、两条腿拼命扑腾、垂死的双手仍紧攥着弯刀,苦逼样子俨然一只自刎的草鸡。

    冯靖欻地挺腰回身,瞬间眇清了死者全貌。

    死者高鼻深目金发齐肩,锦袍紫裳麂皮长靴,衮金腰带上挂了一柄精美短刀,华贵中裹着一缕阴恻恻的诡气,圆睁的双眼绝望而不甘。

    冯靖见状极感意外,“艹、欧罗巴人?”

    “盎鸡毛巴!”赵芯不屑冷哼:“顶多就一欧亚串儿。”

    赵芯不是人,是个芯片。

    严格说它是植入冯靖神经中枢的超纳米芯片,它和他是名义上的战友,平时以哥们儿互称。

    狞视着已然死透的“欧亚串儿”,冯靖的眉宇糊满了不解:“芯哥们儿,你怎知这逼刚才要杀我,而非仅想生俘我?”

    “废话!”赵芯牛皮烘烘,“根据刀刃的切入力度及运动趋势综合运算,这厮当时想割你的头!”

    冯靖咬牙切齿:“他踏马为何要杀我?”

    “这货身上酒气很重,感觉是个酒蒙子。”

    赵芯的回答有点扯,冯靖的感觉有点蒙。

    默了默,冯靖转而问:“此地何地?”

    “居延海。”

    “按说我们应备降南海?”

    “外太空陡发恒星核爆,核冲击引发时空扭曲,轨道侦察机紧急避险,逃逸舱自主弹射,你丫被射进了居延……”

    “靠、射你妹啊!”冯靖忽然炮火冲天,“你丫能否说句我不知道的?”

    他(它)俩的对话常常如此,从“哥们儿”开始到被“靠”怼断,情绪波动剧激烈,神经病一样无须任何情感过渡。

    赵芯的运算速度为5亿次/秒,只一瞬它便抖出一句正经猛料:

    “据大气C14衰减逆算,现在是公元684年,当国皇帝李显,摄政天后武则天。”

    狗血剧情太踏马扯!目瞪口呆中,冯靖足足崩溃了八秒,“唐……唐朝?”

    赵芯脑残一样阴笑补释:“时空扭曲衍生大量虫洞,你丫很幸运地飙过了其中一洞。”

    骤闻虫洞,所有迷茫顿时云散———老子穿越了这是!

    因为明白了,所以害怕了。

    身为21世纪的全域特战精英,冯靖嗷一声鬼嚎:“老子明天就要晋升上校了,我得回去!”

    赵芯呵呵,“咋回?”

    “我擦……”冯靖被噎得差点咽气。

    “从现在起,你丫的唐朝危旅已然开启!”先用危言耸听撸住冯靖,赵芯转而无耻暗示:“既来之则安之,大唐的美妞很火爆哦。”

    然、并、卵……无数草泥马在心头纷沓,冯靖一时无语。

    神秘的海子幽波浩淼,岸苇和胡杨蓊郁阴沉。

    瘆人的死寂中,鸱鸮的怪叫不时传来。

    陌生的古境和诡异的“欧亚串儿”仿佛都在隐隐暗示:未知的危险就在周遭不远!

    略一沉凝,他一把扯下死者的锦袍和短刀,飞起一脚将尸体踢进了海子。

    扑通——

    尸体缓缓沉入深不可测的水下,淡淡血晕缕缕泛起。

    轻涟涌岸,细浪翻卷。

    血色,散尽……

    ※※

    冯靖刚换上锦袍并揣起短刀,大地便隆隆震颤起来。不远的丘陵脊线上,马蹄如雨响起,大群骑兵乌云似狂飙冲下。

    马上的骑兵狂呼乱吼,强劲的弓弦连绵大作,飞矢如蝗射来!

    冯靖见势不妙,欻地蹿进了胡杨林中。

    箭如雨下,纷纷射在周遭的树干上;

    闪转腾挪,冯靖高速蛇形在胡杨间。

    追兵的马蹄如奔雷席卷,赵芯的聒噪仍逼逼不休:“来者大概率是突厥骑兵。”

    “扯蛋!”冯靖惯性反驳:“此时的居延海归安北都护府经略,都护使乃豫王李旦,哪儿来的突厥骑兵?”

    “据史料记载,李旦此时已返京月余,原因不明。”

    “李旦麾下的‘宁寇军’何在?”

    “史无记载。”

    “少废话,立刻切换突语!”

    “你丫智商已明显掉线,眼下你喷的就是突语!”

    “艹———”不知是艹赵芯还是艹追兵,反正冯靖的一只脚在狂奔中意外艹进了地面的一只猎套中,歘一下被吊在了半空。

    冯靖猛卷身体刚要解套自救,不料大队胡骑呼啸而至。

    前呼后拥中,一个金甲军官纵马扑来,手中弯刀欻地劈下,雪亮刀锋飞起一道死亡之弧——

    冯靖凌空滚身精准秒闪,同时飞脚荡起猎索。

    猎索与刀锋精准相遇,啪一声断裂。

    摆脱束缚,冯靖团身转体轻捷落地。

    众胡骑勒马盘旋狂呼乱叫,冯靖被团团围起。

    尘土飞扬、胡语喧嚣,冯靖极感蹊跷:咋踏马全是萨拉语?

    赵芯瞬间切换到“意念数据链交互”模态,它匆匆解释:开了挂的突厥就是个杂烩,血统含匈奴、柔然以及他们乱七八糟的串子后代,语系含萨拉及阿耳太方言。

    寒光一闪,军官的刀尖顶在冯靖胸前,凶残目光狞视着他的锅盖头,“什么人?”

    冯靖陡然意识到自己的特种兵发型,开口的一瞬他紧急优化了身份,“大唐行僧。”

    “来此作甚?”

    “回长安。”

    “看到一个锦袍校尉没有?”

    话未落地,冯靖已然秒懂:对方之所以追杀自己,全是锦袍惹的祸!他们的追杀目标显然是那个刚被自己干掉的‘欧亚串儿’。

    他果断摇头,“没有!”

    军官冷冷摆首,“囚入人圈!”

    嗖———

    一条套马索凌空飞来,欻地套在了冯靖脖子上。

    他脖子一晃刚欲摆脱套索大开杀戒,不料眼角的余光陡然瞥见:金甲军官的腰际挂了一只紫金鱼袋!【鱼袋:鱼符绶袋,唐代军衔】

    冯靖顿陷恍惚:这逼到底是干嘛滴?

    赵芯匆匆解析:紫金鱼袋表明,这货系唐军三品上将军。

    冯靖灵机飞转:身为唐军三品大将,不问青红便囚禁大唐子民,这厮莫非要反?

    赵芯忿忿饶舌:突厥历来是吃谁饭砸谁锅,将来的安禄山极善此种骚操作!

    冯靖瞬间冷静:事急从权,还是寻机另图吧。

    嘚———胡卒一声暴喝,催动战马拖起冯靖便走。

    战马高速拖拽下,冯靖踉踉跄跄极力跟跑,虽然姿势很难看,却始终没有被拽翻倒地。

    这意味着他的驰速不亚战马。

    军官见状极感震撼:此人乃猛兽一头!

    狞视着冯靖身上的锦袍,军官恍然明白了:看来副将已殁,只好李代桃僵了。

    ※※

    所谓人圈即夏季牧场那种露天羊圈,厚厚的羊粪上临时搭了些帐篷,如今用来囚俘。

    人圈围栏外,一队看守在巡逻游弋;

    瞭望塔上,两个胡卒虎视眈眈。

    一路被战马高速狂拽过来,冯靖已近脱力,任由三个胡卒粗暴地将他踹进了帐篷。

    顾不上帐内的羊粪膻骚,他一头躺在地上剧烈喘息起来。

    仨胡卒骂骂咧咧转身离去,周遭渐渐趋静。

    气息尚未喘匀,一阵衣袂窸窣忽然在帐外响起,冯靖顿起警觉:帐外有人偷窥!

    他的感觉器官超级敏锐,这样的窸窣仅相当于一只蚂蚱从草叶上弹过。

    然竖耳谛听,窸窣却忽而消失了,他不由自嘲一笑:老子已是笼中之鸟,要杀早杀了,何必要偷窥或偷袭?

    念头未落,帐帘陡然翻起,刺目的阳光唰地射进帐内,冯靖只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歘地扑在他身上,幽幽体香倏地蹿进了鼻腔。

    女人?愕然中他刚要开口,一只香软葇荑唰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公子莫叫、听我讲!”女人的声音压得极低。

    温软香躯紧压在他肚皮上,瞬间爆棚的荷尔蒙让他窒息,他不由点了点头。

    女人吐气如兰:“我叫公孙明玉,大唐皇家女官。”

    黛眉杏眼樱唇、酥胸蛮腰翘臀,若能春风一度,不枉穿越人生……想入非非,冯靖连连点头,鼻腔伴以频频的嗯嗯。

    明玉会意、松手,“公子是否大唐人氏?”

    “京兆少陵人。”他梦呓似回了一句,旋清醒反问:“姑娘这是……?”

    明玉语气猝然急迫:“安北都护副使阿史那·拓拓正聚兵反唐,明天我们将被砍头祭旗!”

    冯靖头皮一麻,沸腾的热血顿时凉了一半。

    都护副使——三品上将军——阿史那·拓拓!逻辑链在心中一闪,瞬间他便锁定了那个金甲军官——原来他就是拓拓。

    被战马拖拽过来时冯靖便已注意到,胡杨深处军帐连绵狼旗翻飞,一股杀气冲天而起。

    突厥各部平时散居草原游牧,只有兴兵作乱才聚族成军,作为大唐藩属,突厥的叛迹已昭然若揭,随时都会杀俘祭旗!

    迅速想定,他咬牙一哼:“今晚我就宰了圈外那些看守,你我趁夜逃走。”

    “不只你我,那厢帐篷里还有我十六个同伴。”

    “……”

    “康居国王献了十个胡旋女入唐,我和六个羽林校尉奉旨迎护,我是领队。”

    “无论多少,一起逃。”

    “一言为定!”明玉明媚一笑,樱唇在他额上重重一啄,力道刚猛如人贩子在卖人契上盖戳。

    冯靖血脉贲张刚欲奉迎美女香唇,不料她却歘地弹身而起,迷离中他定睛一看,明玉已飙出了帐外。

    倩影在帘外惊鸿一掠,他的心神不由一荡:这个娘们不寻常!

    旋即,冯靖陡觉胸前针扎似疼了一下。他急忙从怀里摸出那柄精美短刀———疼是被刀鞘硌的。

    刚才和她肚皮贴肚皮,强烈的幸福遮盖了所有感觉,此际荷尔蒙暴退,痛感趁机跳出来刷存在。

    漫不经意抽刀出鞘,冯靖顿时懵圈!

    因为他拔出的“短刀”并非短刀,而是一条黄灿灿的铜鱼。

    “鱼符!”赵芯惊呼一声。

    冯靖满脸讶异:“你确定?”

    赵芯语含不屑:“京博有一件一模一样的鱼符,上周休假你刚过。”

    鱼符即大唐兵符,和历代的虎符一样,系真正的镇国重器。

    该符由大唐天子亲自授予统兵一方的大将,与大将的印信一并作为号令三军之凭。

    冯靖灵光一闪:那个“欧亚串儿”分明是个叛军分子,而且大概率是拓拓的掌符副将!可问题是,鱼符乃都护使李旦随身之物,怎会落入拓拓手中?

    想到李旦这个明日皇帝,他不由脑洞微开,小心翼翼将鱼符藏回怀里。

    一丝狐疑旋又冒出:鱼符乃三军重器,“欧亚串儿”为何敢带着它瞎JB乱逛?而拓拓又为何要追杀他?

    ※※

    三更,人圈外。

    海子的轮廓静谧,叛军的狼旗遮月。

    浓郁朔气中,草地上篝火点点,瞭望塔中金铎噹噹。

    所有看守都围着篝火酣然入眠,震天的鼾声此起彼伏,周围的战马不时喷着响鼻。

    人圈内。

    帐帘微微翻开,冯靖无声闪出。

    足尖轻点,他一个起落掠出了人圈,姿势捷猛如猫科动物。

    疾步蹑近,猝然暴起,猎豹似的身影猛地扑向一众看守。

    颈骨的断裂以及锐器捅入人体的锐响接连响起,死者的闷哼此起彼伏。

    瞭望塔上,金铎之声噹噹依旧。


第二章 云诡波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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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居延海。

    血红的旭日在水面跳荡。

    旷阔草地上,昨夜被杀的看守狼藉四伏。

    大批甲士护卫下,阿史那·拓拓缓辔而来。

    狞视着空荡荡的人圈,诡笑在他两腮闪电掠过。

    眼前的场景充分表明:所谓的“祭旗”流言中,那些俘虏已全部上钩!

    旭光红耀,紫金鱼袋在他腰间熠熠闪烁。

    昂首矫视,他骈起两指在空中轻轻一劈。

    塔楼上的号角急促叫起,

    一群信鸽箭也似射向天空,

    大批胡骑泼风似卷出了辕门。

    ※※

    午。

    距居延海二百里外的驿道边,茂密的丛林覆盖在马鬃山北麓。

    丛林深处,冯靖和明玉正激烈争论下一步的逃亡路线。

    明玉神色峻冷咄咄逼人:“由此西至酒泉仅余百里,我们为何不能前往?”

    冯靖语气坚硬咬金截铁:“沿此驿道可直达酒泉,方便则方便,却充满了凶险!”

    说话间他挠了挠锅盖头:靠!昨晚你还热情如火,此时怎如此高冷?

    明玉的神色已明显不耐,“何险之有?”

    “拓拓此刻早发现我们逃了,驿道沿途必严密封控,而张掖、酒泉、敦煌三郡统归安北都护府节制,即便我们侥幸到达酒泉亦凶多吉少!”

    眸中的不屑秒闪,明玉鼻子一哼:“拓拓手中没有鱼符,他无权调遣酒泉的府兵,阁下之虑显然是杞人忧天!”

    冯靖见状不由火起:“都护府与酒泉郡素有上下统属关系,即便拓拓无法提调该郡之府兵,但他可以调遣该郡衙役缉拿我们!况其手中有过鱼符,此时能否调动府兵尚属两可。”

    “拓拓手中有过鱼符……?”明玉顿起狐疑,“你如何知道?”

    面对怀疑,他强忍不快疾速拿捏起来。

    要不要拿出自己怀里的鱼符……

    此时若贸然拿出该符,后果不外五种:

    第一、她不认识鱼符,所以于事无济。

    第二、她不认可该符,因为自己的身份太卑微,八竿子挨不上鱼符。

    第三、该符的来历太蹊跷,片刻很难捋清原委,稍有不慎反令她疑心更盛。

    第四、认可该符并相信来历,她会因此而信心爆棚,更要冒险前往酒泉!

    第五、拓拓手中鱼符极可能是李旦私相授受,而大唐皇室绝不允此丑闻不讳于天下。此时若贸然拿出该符,不啻自蹈死路!

    瞬间想定,他立即迂回反诘:“我问你,豫王麾下之‘宁寇军’此际何在?”

    明玉脱口道:“据悉被调往贝加尔演兵去了。”

    “豫王已返京月余,而麾下大军却能被拓拓私调它处,你不觉此事诡谲?”

    明玉顿时语塞,“对此我也极感惶惑,可……”

    “事关你我生死、更关乎大唐国运,若心存侥幸我们势必身陷酒泉而命运难测!因此我们必须排除一切节外生枝的可能,迅速返京并将叛情上呈唐廷。”

    “容我想想。”明玉的语气开始松动。

    “想毛想啊?事态已万分危急,犹豫不决只会坐视局势恶化!而据史料显示,八天后叛军将出现在咸阳北山,闪击长安只一步之遥。”

    明玉疑心顿起,“什么史料、什么八天?拓拓尚未发兵,你如何已知结果?”

    一不小心说漏嘴,冯靖不由嘴毛微颤。

    赵芯暗暗插嘴:我去、史书你也敢背?小心她把你当奸细给阉球子了!

    眼珠一转,冯靖顿时戏精附体,巴拉巴拉就是一段文字游戏:“所谓的始(史)料,即我一开始的预料!至于叛军的未来行踪,不过是我刚才心占了一卦。”

    明玉脸上乱云飞渡,“你会占卜?”

    冯靖猛一撸脸,啪地喷出个狗血段子:“寻常占卜不过雕虫小技,我乃孔明心卦!”

    就在这时,陡听林外人声鼎沸马蹄如雨,一队胡骑从林外驿道上狂飙冲过,方向———酒泉。

    冯靖咬牙冷哼:“看到没?这是追杀我们的!”

    明玉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刚待讲话,不料又一队胡骑呼啸而来,方向———居延海。

    冯靖顺嘴就是一句神助攻:“此乃沿途堵截我们的!”

    明玉见状脸色连变,“若……若依你,我们该怎么走?”

    “拓拓料定我们必抄近路西遁酒泉,我们则东走甘凉古道反其而行,绕过张掖直下武威,武威归金城都督提辖。”

    “甘凉古道不过传说中的大漠古道,若选此道,沿途给养我们如何获取?”

    “该道虽穿越大漠,却不时蜿蜒至马鬃山北麓,途中时有零星的绿洲湖泊,我们可赖渔猎补给。最关键的是,该道未被叛军控制!”

    权衡之中明玉仍犹豫不决:“你真会孔明心卦?”

    “信不信随你!”冯靖耐心耗尽忍无可忍,寒凛凛一双眸子冷冷睨着她,“你若固执己见,你我只好分道扬镳!”

    默了默,明玉下了决心,“我去商量商量。”

    艹———冯靖诧异至极!你不是领队吗、你还和谁商量?

    目视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一丝疑云在他心里蓦地升起。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下来一幕更让他匪夷所思。

    原以为明玉会和羽林副将王琦商量,不料他却惊愕看到,明玉商量的对象竟是一个叫昆仑珰的胡旋女!

    而王琦等六羽林则围着她俩四向侍立,寒眸凛凛如临大敌。

    从他们的站位和姿态看,此乃典型的专属侍卫逼格。

    冯靖见状心里咯噔一响:这姿势真踏马诡谲!

    一瞬间,他有一种误上了贼船的感觉。

    迄今为止,冯靖和其她胡旋女都套过近乎搭过腔,唯独这个昆仑珰却始终无法靠近一步,六个羽林一直刻意围护在她身边。即便纵马驰骋时,羽林的走位亦非常严密,怎么瞧都是顶级的皇家护卫范儿。

    什么样的胡旋女值得宫廷禁军万里迎护?狐疑中他竖起耳朵,试图从微微吹来的林风中逮到她俩的只言片语。

    刚扎起姿势,不料后背却被人拍了一下,冯靖猛地回头。

    是钱穆,一起从人圈逃出来的十个行商之一。

    “老钱。”冯靖渊停岳峙淡淡一声,“何事?”

    钱穆身材肥壮满面红光,汗津津的饼脸散发着生羊肉的膻味,黄蜡蜡的板牙糊满了牙垢,黑黢黢的指甲缝塞满油泥。

    此时钱穆满脸惊慌,“此处不可久留,否则危险。”

    “哦?”冯靖仍盯着明玉那厢不放。

    “驿道上时有胡骑往来,咱们的马随时会与胡马嘶鸣呼应,一旦那样我们将暴露无疑!”

    话刚落地,林中几匹马忽然昂昂叫起。

    儿马性劣,没事总喜欢甩自己胯下的那活儿自娱,每每还哇哇几声表示自己玩得爽!

    马叫声炸耳惊心!冯靖二话不说抬腿便向明玉蹽去。

    六个羽林一对眼神,紧握刀柄冷冷拦住了他。

    这些羽林均系勋贵子弟,从妈妈的产道里爬出来就是七品云骑尉。

    从小到大,他们一直活在勋贵光环中,一个个作养得冷傲阴鸷不苟言笑。那逼格,俨然是喝过老虎尿的土狗,看谁都是鄙视链的底层。

    土狗们敌意隐隐,冯靖顿时腻味至极,他眼皮一翻斜睨着王琦,“速去告知明玉,此乃

    险地,要走即走、迟则生变!”

    王琦鼻孔朝天拖起黄腔:“为何呀——”

    冯靖阴险一笑,“阁下上过战场没有?”

    骤闻此言没啥毛病,细细一品却离题万里,王琦顿时摸不着炕沿了。

    他迟迟疑疑摇了摇脑壳,“没……没有。”

    “没有你问个毬啊?”冯靖轻蔑一哼,“一点常识都不懂!”

    此话含义尖损,如同掰开王琦的嘴巴往里吐痰。

    仿佛撞上了铁墙,王琦满眼金星挤不出一句硬屁,略一迟疑,他面红耳赤踽踽而去。

    冯靖此梗是个东西路南北走的套路,没头没脑却带着极其无赖的逻辑陷阱!

    羽林军系皇帝近卫,上战场的概率微乎其微,王琦因此被冯靖一脚踏进了坑中,遭其蔑视尽在觞中。

    反过来讲,即便王琦上过战场,冯靖照样能用此梗跺他:上过战场你还逼逼个球?一点常识都不懂!

    总之,无论王琦怎么答都会被他按在坑里肆意摩擦。

    正暗自得意,冯靖却被眼前一幕再次雷瘫!

    只见王琦直接忽略了明玉,径直向昆仑珰禀报,且执礼甚恭。

    通过唇语识别,冯靖当即断定:昆仑珰讲的是汉语。

    综合种种迹象,他立马推出结论:昆仑珰根本不是胡旋女,她是明玉和王琦的共同上司。险境中之所以隐匿身份,说明其身份贵不可言!

    这时,明玉匆匆过来劈口就问:“大伙让我问你,你怎知所谓的甘凉古道、你又怎知沿途有绿洲湖泊?”

    强压内心憋燥,冯靖一脸黑线,“我数过!咋啦?”

    “数……怎么数?”

    “在亚太空……”一不小心差点说漏,他急忙往回捣腾,“在雅泰崆禅院,我见过玄奘大师所绘之舆图。”

    “既如此,就按你说的路线走。”

    勉强应付过去,冯靖直想撸自己嘴巴:妈了巴子的,言多必失!

    赵芯呵呵:她和你就像两个陌生人搭伴赶夜路,既想彼此壮胆又互怀戒心,如此囧途你还苛求什么信任与坦诚?抓紧跑路才是王道!


第三章 遭遇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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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无垠,沙山逶迤,远处的天地浑沌沌一片。

    沿着马鬃山北麓的大漠,冯靖一行在玩命奔逃。

    说是甘凉古道,其实根本没路,所谓的古道显然已废驰多年。

    面对始料未及的状况,冯靖只觉两眼阵阵发灰。

    当他撸不住疑虑刚想质询赵芯时,一大片沙湖突然转现眼前。

    澄澈的湖水和葱翠的岸草勾勒出顽强的生命画卷,冯靖信心顿起。

    赵芯皮丢丢笑起,“哥们儿,冷泉湖到了。”

    冯靖惯性反诘:“你确定?”

    “虽已失去星链导航,但我尚能用黄道仰角计算经纬,否则这一路你咋爬过来的?”

    “水汽中怎有一丝硫磺味?”

    “那是你长了个狗鼻子!根据湖面反光光谱分析,湖水不含任何有毒物质。”

    “用你分析?湖里的鱼虾早说明了湖水无毒!”

    许久,明玉一伙才东倒西歪地策马赶到,冯靖这里早搭好了窝棚烤好了鱼。

    看到熊熊篝火和香气四溢的烤鱼,明玉很惊奇,“你咋生得火?”

    冯靖棱起眼睛,“钻木取火、明石淬火、阳燧聚火,无可而无不可!”

    明玉更愕,“阳燧聚火……何意?”【阳燧:凹面铜镜】

    “给你说你听不懂、给你指你看不到,问毛问啊?”

    “你好像不高兴?”

    “你不也冷得像冰山?”

    “我有使命在身,务必全神贯注!”

    “切、什么使命?不就是昆仑珰吗?”

    明玉脸色剧变,“你……你怎知晓?”

    冯靖鼻子一哼,“尔等煞有介事,反而欲盖弥彰!傻冒都能看出她与众不同。”

    “还有吗?”

    “当然有!王琦一伙废柴清一色黄衣白衫,老子用脚鸡眼都看出他们是大内侍卫,更何况拓拓了?假如我是拓拓,当初肯定会严甄尔等,继而揪出昆仑……”

    话未说完他心中忽然咯噔一响:历史上的拓拓狡悍异常,他为何没看出此中端倪?一个连鱼符都能捋到手的人岂能堪不破这点猫腻?

    暗忖中他无意瞥了一眼明玉,结果惊得几乎诈尸!

    只见她紧握刀柄满脸杀气,寒眸凛凛冷芒森森,一副要对他拔刀开剁的架口!

    就凭你?他不由冷冷一哼:“拉倒吧你!后面我只管领路,其余毛事与我无干。”

    他这话很有料:动我试试?没老子尔等爬不出大漠!

    明玉的嘴角吊起一抹冷笑,“我警告你,最好别自作聪明!”

    说着她松开刀柄倏地离开。

    斜睨着她的背影,冯靖不屑嘀咕道:“不是老子自作聪明,是尔等这些猪头太业余!”

    不料赵芯却忿忿嚷起:“明玉一伙之所以业余,只能说明大唐帝国太强大了!所以大唐子民绝不会走那儿都遮遮掩掩,此乃大国地位所定。倒是你屁话太多,随时会牵累于我!”

    “怕连累立马滚犊子!”

    “好奇害死猫!你再这样我立马阻断你脑颞42区功能,让你变成哑巴。”

    冯靖刚欲反击,不料轰的一声,湖边的水禽莫名其妙炸了群,争先恐后射向天空。

    几乎同时,正在岸边饮水的马匹也纷纷嘈号起来,看上去它们极度惊恐,不是浑身哆嗦屎尿俱下,就是四蹄一软卧在地上。

    有情况!冯靖猛攥刀柄警惕四望。

    然目力所及却无任何异常,倒是耳朵里缓缓响起了一种低沉的怪声,如一只老牛藏在深深的地下长哞不已。

    明玉一伙还在火边津津有味吃着烤鱼,几个胡旋女甚至还在低唱着西域胡曲儿,她们显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警惕四顾,冯靖沉声喝问:“芯哥们儿,这波怪声是何骚操作?”

    “次声波,”赵芯一口断定:“频率2赫兹,波源位于马鬃山腹地。”

    话音刚落,陡见湖里的鱼群疯狂跳起,湖面上噼里啪啦水声大作,场面异常吊诡!

    赵芯简洁补释:“湖水造成次声波传播延宕,水里的鱼虾此时才感到次声信号。”

    骤见湖面怪象,明玉一伙惊觉有异,六个羽林迅速拔刀围在昆仑珰身边。

    冯靖脑洞大开:“次声波!莫非地震前戏?”

    赵芯严谨如铁:“地震是因,次声波是果。还没动作就先叫床,那是羊尾早谢。”

    正说着,陡见钱穆跌跌撞撞跑了过来,离着老远便失魂落魄鬼叫不已:“老冯不好了,我们撞进魔鬼城了——”

    冯靖心头一凛,一把将钱穆甩进了窝棚,厉吼一声:“别泥马乱叫,什么魔鬼城?”

    老钱战战兢兢刚要开口,不料天空突然漫起了罡天黑雾。

    顷刻之间天色暗下,怪风尖啸凄厉阴森,俨然鬼哭狼嚎。而仅仅几秒前,天空还风和日丽一碧万里。

    钱穆此刻更面无人色,“这条商道古来有之,奈何近年妖魔猖獗,所以才路断人稀没人走了。”

    妖魔!

    身为全域特战精英,冯靖经见过无数超自然怪象,钱穆的说法他并不排斥。

    蓦地,几道诡异绿光从马鬃山腹地极速射出,歘地一闪降落在不远的山脚下。

    什么鬼?冯靖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五条身泛绿光的巨蜥,人一样矗立在山脚下。

    它们身高均两米左右,血红的舌信在空气中吞吐,精黄的眼珠闪烁着戾光,喉咙深处发出瘆人的低啸。

    冯靖心中一悸:从绿光一闪到降落山脚仅眨眼功夫,这些巨蜴分明是光速飞行……看来是逃不掉了,只有见机行事做最坏的打算了。

    沉重脚步轰轰响起,五条巨蜥步步逼近。

    “妈呀呀呀来了……”钱穆魂飞魄散一声鬼嚎,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明玉一伙悄然无声一片死寂,估计早吓昏球了!

    冯靖铿一声拔出弯刀,歘地向明玉一伙飙去。

    尽管丧魂落魄,明玉和王琦等人仍紧紧围护着昆仑珰,九个胡旋女则躲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

    而所有行商全蹲在地上,紧抱着脑壳在向自己的裤裆祈祷。

    提刀挺立在众人身前,冯靖沉喝一声:“所有羽林立刻跟我建立防线!”

    略一迟疑,王琦提着刀哆哆嗦嗦来到冯靖身边。

    旋,其余羽林也牙齿叮噹捱了过来。

    五条怪物越逼越近,沉重脚步隆隆作响,狂躁的嘶啸摄人心魄。

    距冯靖还有丈许,五条怪物蓦地站定。

    倏———它们弹出了黑色长舌,在冯靖附近咻咻深嗅,淋漓的涎液四散飞溅。

    凝视怪物,冯靖心道:既然怪物长了一副蜥蜴模样,其舌信必是进食器官,只要剁掉它们的舌头,这些货不死也死不旋踵!

    他缓缓举刀,头也不回对身边羽林吼起:“怪物若不攻击,我们也不出手,怪物若动、先剁它们舌头!”

    岂料他话音未落,六个羽林便嗷一声集体昏倒。

    怪物的叫嚣愈发狂戾!

    伴随着它们摄人心魄的戾叫,周围陡然黑得墨汁也似,伸手看不到五指。

    怪物们一步步逼到冯靖身边,张牙舞爪将他围在了中间。

    黑暗中,它们森黄精亮的眼珠陡然变得血红,巨大吼声如雷响起,五条怪物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

    最后关头,冯靖身形一晃,滚身滑步挥刀劈去。

    刀光一闪五刀连出,撩劈刺剁一气呵成,凌厉的刀锋从五条怪物的舌头上歘歘切过,毫无阻滞的感觉仿佛从空气中滑过。

    咦———诡异的手感惊得冯靖几乎石化。

    怪物的舌头仍完好无损吊在它们的血盆大口中,刚才的撩劈刺剁并未造成任何后果。

    冯靖斜步拧身刚欲挥刀再劈,强烈的白光轰然一闪,他的眼前陡然飞起无数红的、白的、绿的蛾子……

    脑中一阵剧痛,他无力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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