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咒禁之王
发条橙之梦 著
类别:科幻灵异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1163127
“以咒禁祓除邪魅之为厉者,是为禁师。”……岑冬生重生了。他的灵魂来自八年后的未来,那个鬼怪横行、恶神作祟,被称为 “禁师”的人们统治着现代社会的时代;而现在,世界尚处于暗流涌动的巨变之夜前。 但他是个谨小慎微的家伙,自知才能平庸,重生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抱大腿,并将这项事业进行地很彻底、很成功。 除了一个问题。大腿们的脑子都有病,她们……会自己打起来。 “别打了!要打出去打好不好?别把家拆了!” “算了,你们还是回来吧……拆家总比毁灭世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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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邻家的知真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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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过去了第一个十年,对于生活在当年的人们来说好像是一眨眼间发生的事。
时入盛夏,日光灼灼,呼呼的热风吹过港口,吹过这座沿海城市的中心,它在大街小巷与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间穿梭,将柏油马路变得像蒸笼那样发烫。
城区内的气温逐渐难熬,路上的行人们一边寻找着屋棚楼檐下的阴影一边慢吞吞前行。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街道上万籁俱静,已经见不着半个人影了。
岑冬生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躲避着头顶落下来的盛烈阳光,左拐八绕地驶入市中心的一座小区,他随手将车推入棚里,挂上锁,拿起车架上的包裹便急匆匆地飞奔上楼。
“咚咚咚!”踩在台阶上的运动鞋扬起尘埃,年轻人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黑黢黢的居民楼入口。
这里是一处十几栋老式居民楼并成的小区,房龄都在二十年以上,每栋楼房都有牌名,譬如“改革楼”“开放楼”“共富楼”等等,岑冬生住的地方则叫小康楼。
小康楼经历过数次改建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它最初的造型是所谓的筒子楼,这是国内特定时期住房分配制度下的产物,原型是苏联的赫鲁晓夫楼,这种楼房的建筑结构,一般是一边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串连着排排单间。
小康楼的体积是小区里最大的,整体呈现回字形的构造,相当于四面都有走廊,“之”字型的楼梯将各楼层连接在一起,中间则是宽敞的天井,不知道是谁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放自行车的棚屋。
当年流行的筒子楼的特征之一,是洗菜刷碗的地方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每到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会出来洗衣做饭,主妇们一边忙活家务事一边聊天,场面十分热闹。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环境,导致邻里间的关系要比别处更亲近。这种相处模式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遇到难处时能拜托左右邻居帮忙,不会有人拒绝,比如上班忙的夫妻会把孩子交给邻居家的老人照顾,有几家关系好的,就跟真正的亲人那样密切;坏处则是压根没有隐私可言,哪家哪人出点事,第二天就能传遍整栋楼,平日里免不了闲言碎语。
每一层长长的走廊两端通风,有的地方堆着行李和锅瓦瓢盆,还有人会把湿衣服都晾在走廊中央,本来就不算宽敞的走道因此显得更为逼仄。
随处可见乱糟糟的景象,乍一看会让人觉得无从落足;到了晚上,不拉灯走路经过长廊时,时刻都得注意脚下磕绊。
九十年代到千禧年初,锦江市城区经过改造后,小区里有几栋楼房的居民们开始有了单独的卫生系统;墙体经历过数次粉刷,外观看上去早不再是灰扑扑的鸽子笼,只是住在里头的人们基本没怎么变,所以内部环境还是老样子。
脱了漆的楼梯扶手和脏兮兮的墙壁上到处贴着小广告,从办假证老中医到重金求子,怎么撕都撕不干净,有的甚至直接抹了白油漆写上去的。
刚上大学一年后,岑冬生才搬来的这地方,不过他本人从小出生的福利院环境没好上几分,所以很快就习惯了。
相比室外,小康楼内的气温明显下降了好几度,称得上爽快荫凉。
在经过二楼转角的时候,岑冬生看到几位老头老太正躺在椅子上拿着蒲扇扇风。老人们一见到他便热情打起了招呼,他也停下脚步,有礼貌地一一回应。
岑冬生没用俩月时间,就和楼里的几十户人家全都认识了一圈。谁都知道他是个热情的好小伙,在居委会当志愿者,常常义务照顾老人小孩。
来到303号房门前,他拿钥匙开门。门内的家具陈设朴素中透着家的温馨感,地板墙壁打扫得很整洁,刺眼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户,将整个房间照得明亮通透。
他将包裹扔到桌上,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后,这才长出一口气,坐到沙发上休息;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起喷水壶走到阳台,给阴影处的盆栽浇了水。
总之,岑冬生现在的心情有一点点的焦虑,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安。
虽然是急匆匆地跑回来了,但……
他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
“现在这个点,会不会还在午睡?我去敲门会不会打扰人家?”
他忍不住这样想,目光又落在了袋子上。
过了一会儿,感到口干舌燥的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后这才起身,拍了拍脸。
“好了,我在纠结啥呢,把东西一送,马上就能回来……去吧!”
岑冬生拎起袋子就想离开屋子。不过,当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提起袖子闻了闻自己的体恤。
“……算了,还是洗个澡再去吧。”
*
换上新衣服,重新精神抖擞的岑冬生,沿着回字形的走廊,朝着目的地走去。
小康楼每一层有近二十家住户,这些住户不是集中住在一边,比如他要去的“316”,其实正好是在“303”的对面。
他提着袋子来到316门口,敲了敲房门。
“知真姐,你在家吗?我把你上次想看的书从图书馆里借来了。”
“是冬生啊,谢谢。你直接进来吧。”
一个年轻又清澈的女声从门内传来。
“门没合上。我提前猜到你要来,所以就提前把门打开了。”
岑冬生心头一跳。
“咦,知真姐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我能占卜,会预言术。”
“哪有人会预言这种无聊的事情……”
“说得也是。其实,连我自己都搞不懂,就像是一种直觉。算是我和你之间的心有灵犀?”
门内传来的声音变得离他更近了,室内还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骗人吧,其实是从窗户那边看到我过来了?”
知真姐总爱说些调侃人的话,他嘟嘟囔囔的同时,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然后轻轻一拉——
门并没有开。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力转动门锁。
……纹丝不动。
“果然是在骗人啊!”
“呵呵呵。”
房间的那头传来一阵轻笑,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开门的女人约莫二十五岁的年纪,她穿着天蓝色的无肩款衬衣式连衣裙,裸露出来的手臂肌肤在阳光照耀下白得耀眼;裙身在腰部收紧打了个松垮的结扣,勾勒出苗条的腹部曲线,双足则穿着一双露趾凉鞋。
“上当啦?”
“不是,你干嘛要撒这种无聊的谎……”
他有些无奈地抱怨。
“让我想想。嗯~可能就是为了看到你这副气鼓鼓的表情?”
听到这理直气壮的回答,岑冬生不禁一时语塞。他看到一副休闲居家打扮的她,和平时正装打扮给人的印象又有所不同,心神微微动摇。
走廊上吹来一阵风,吹拂着门内门外年轻男女的脸,暖洋洋的,带着夏日午后特有的慵懒感。
知真姐的肩膀微微倚靠在门上,一头漆黑长发束成柔顺的两股,顺着脊背曲线披落在身后,眼下方的泪痣平添几分妩媚,她安静伫立在微风中的模样,像池塘上摇曳盛开的一朵水莲。
“别呆站在那儿了,不嫌热?”
那双墨色的眸子仿佛是在仔细打量着他的五官,随后像莲叶底下散开的涟漪那样浮起些微笑意。
知真姐态度自然从岑冬生的手中接过袋子,将拖鞋放在门口后,转身走向房间深处。
“快进来吧,我特地买了冰淇淋。”
“真的?太感谢了,最近这天气真是热得慌。”岑冬生换上鞋子就往客厅里走,熟门熟路地朝着冰箱的方向走去。
“啊,两盒你可不要都吃光喔,其中一盒是我的。”
“我知道。”
“你可以开电视,我昨天还顺路租了几张新的DVD碟片,就放在老地方,自己拿出来看吧。对了,喜欢玩游戏吗?前段时间隔壁的王阿姨把她家孩子的游戏机塞给我了。不过我不太懂这个,要是你喜欢,我可以……”
知真姐絮絮叨叨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你当我是小孩子啊。”
“呵呵,你才刚上大学吧?本来就和孩子没差几岁嘛。”
岑冬生叹了口气,蹲下来从电视机柜底下抽出几张放在最上面的DVD碟。
“《哥斯拉》……《回魂夜》……《怪形》……还有好几部恐怖片,知真姐还真是喜欢看这种啊。”
他不禁发出感慨。
……
知真姐的全名是“安知真”,职业是医生,不过听说是那种呆在实验室里,而少有临床工作的那种。她是锦江市本地人,小康楼的房子是她父母留下的。基本上每年夏天,她都会来这儿住上一段时间。
她比岑冬生更早就成为了小康楼里的“名人”,原因除去令人见之难忘的出色容貌,还因为她时常利用自己的空闲时间帮助小区里的人义务诊疗,有次甚至还现场抢救了一位因为突发重病差点去世的老人。
两人都在社区里当过志愿者。这几个月来,他和知真姐的相处次数逐渐频繁,自从岑冬生某次偶然帮她搬了东西,还去她家里做了一次客后,两人私下里的关系变得熟络起来。
其实由于她的气质过于冷艳,平日里容易给人留下冷淡疏离的第一印象,但等到真正开始相处的时候,才发现她原来是位温柔可亲的大姐姐,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活泼热情,又爱开玩笑……
岑冬生一边回忆着过去的事情,一边拿起勺子舀着罐子里的冰淇淋,放进嘴巴以后一口气咽下。冰凉甜蜜的刺激感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这时,他突然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来自厨房的方向。
“知真姐,你在做什么?”
坐在客厅地板上的岑冬生将身体后仰,望向厨房,看到知真姐苗条的背影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围裙。
“我正在炸鸡腿和薯条,待会儿看电影的时候一起吃……哎哟!”
厨房里传来女人的惊呼,他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知真姐,没事吧?”
“……啊,没事。”
知真姐转过身,擦了擦脸上冰凉的水珠,微笑着回答。
“只是不小心溅起水了而已,你回去坐着吧。”
穿上围裙的黑长直发大姐姐,看起来又多了几分温良贤淑的气质,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知真姐,我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吧?”
岑冬生的心中有着几分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压力,没办法心安理得坐着享受。
“只是客厅,别的房间我不会去的。”
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嗯,那就拜托了。”
知真姐没有拒绝,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
岑冬生在客厅里忙活,安知真在厨房间里忙碌,就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
知真姐家里本来就整理得很干净,他的工作只剩下掸去那些不容易被察觉到的角角落落里沾染的灰尘,再将桌椅和地板擦干净。
等到洒在地板上的阳光不再猛烈,岑冬生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再打开桌上的小灯驱散昏暗,屋子里一下子变得荫凉起来。
“你选好了吗?”
“选好了,就这部《怪形》,怎么样?”
“不错,这片是很好看,我看了好几遍呢。”
知真姐端着炸鸡和薯条从厨房间里出来,放在桌子上,还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玻璃瓶装的橘子汽水,一人一瓶。
她解下围裙,顺势就在岑冬生身边落座。
夏日,冰淇淋与汽水,与邻家姐姐一起躲在凉快的屋内,边吃边聊天,愉快地欣赏电影——
最美好的假期时光开始了。
“好啦,一起看电影吧。”
电风扇的扇叶“呼啦啦”地吹动着,风在屋内轻盈地流动,窗帘小幅度地摇曳,共同构筑起午后宁谧的氛围。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
知真姐双手怀着膝盖,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地板上铺着竹席,看电影的时候,她会将鞋子脱下,赤足坐在上面;而岑冬生就在她身边,只要目光稍稍往旁边一瞥,就能看到水蓝色的裙摆底下露出雪白的小腿肌肤,与晶莹可爱的脚趾。
岑冬生每次都会刻意让自己的视线不往那个方向飘。偶尔不小心看到时,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冬生,你想开空调吗?”
知真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坐立不安,小声问道。
小康楼是旧楼改造的,不是每家都有条件装空调。岑冬生家里就没有。为了蹭冷气也算是个理由。
“没事!”
岑冬生的脸有点红,连忙大声回答。
“要是觉得热想开空调的话,记得和我说哦,不用替姐姐省电费。”
她越是关心自己,他就越是心慌意乱。还好,知真姐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正在播放影片的电视屏幕上去了。
岑冬生松了口气。
刚刚进入象牙塔里的大男孩,成熟温柔的邻家姐姐,美好的夏日时光,青涩萌动的氛围中,仿佛有某种暧昧懵懂情绪,正在悄悄酝酿——
……
……
——开玩笑的。
如果他不是重生者的话,事情或许能简单些。
望了一眼正专注盯着电视机屏幕安知真的侧颊,岑冬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面部表情藏在阴影里。
那些符合年龄的些微羞涩和紧张并非作伪,他的确对知真姐心怀好感。
如果,如果他不是重生者,如果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
但很遗憾,他的灵魂来自八年后的未来,那个鬼怪横行、恶神作祟,被称为“禁师”的人们统治着现代社会的时代。
第二章 重生者的抱大腿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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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世界、改变全人类命运的巨大浪潮来临之后,让原本只在恐怖故事里能见到的鬼怪们横行于世,它们理所当然地盘踞在各处鬼屋凶地,充满灵异威胁的地点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它们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入侵者,拥有种种凶恶且不可思议的超自然力量,能轻易操纵心灵和颠覆物理现象,现有的人类科技根本难以应对。
不过,就像是宇宙规律中隐藏着某种阴阳平衡一般,人类群体中同样诞生出了一大批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类,足以对抗、驱除、乃至征服鬼怪,在这个国家被称之为“禁师”或“咒禁师”——
以炁控制和操纵人或事物,法力高深者能将这一对象扩大到整个超自然的世界,此即“咒禁之术”,虽是古已有之,却从未如今日般强盛过。
社会秩序开始以“禁师与鬼怪”之间这场漫长的对抗为中心运作;于是在这个过程中,禁师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新社会的特权阶层,他们统治着世界,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再一次赤裸裸地摆放在台面上;
再加上虽然在八年后的世界,全球范围内都已经在强大禁师们的强权统治下建立起了相对稳定的秩序,特别是大型城市和社区;但鬼怪的存在依然在阴影中威胁着常人的生活……
这是个野心家和疯子们崛起的混乱时代;而对于普通人而言,则是更加残酷的世界。
在那个时代,岑冬生虽然侥幸脱离了普通人阶层,但在禁师群体中却只能算是平庸,即使拼了命战斗,也不过勉强够得上“乙等”评级。
往好了说是“中坚阶层”,往坏了说就是“庸碌之辈”。
由于一个人能使用哪个等级的咒禁,和与生俱来的“格”息息相关,此事涉及到比血缘天赋更虚无缥缈的命运,所以未来的世界才显得如此不平等。
不过,自己能重生到这个时代,却正是倚靠着自己的“咒禁”……
岑冬生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他对自己“如何重生”一事并没有明确的印象,不像他以前看过的网络小说里有所谓“被人背叛或杀害”之类记忆鲜明的经历,岑冬生只觉得自己一恍惚间就来到了这个时代,回过神来后,只剩下胸口残留的些微滚烫感。
但他很快从迷茫中找到了答案:这恐怕是自己的命禁觉醒了。
“命禁”——一种由个人命格升华而成的特殊咒禁,同一个时代只可能有一人持有某种命格。相比起寻常咒禁,命禁的评级都在“甲等”以上,能觉醒命禁的人毫无疑问是时代的宠儿。
但岑冬生具备的命格,就和他的人生一样不上不下。虽然被占卜出有觉醒命禁的可能,他自己也隐约能察觉到体内潜藏着某种很特别的力量,却始终未能触碰到其实体。
事实上,“拥有潜力却未能完成升华”的禁师们占据了多数,他本来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实力这辈子只能停留在中下层次。
“但是,没想到我体内的的无名命禁居然会是最特别的类型……上辈子的我简直是把潜力和气运都用在了这上面。”
他确实有听说过,极少数特殊的天仙系咒禁会涉及时空之力,但能跨越数年时光的则闻所未闻,按照评价标准,毫无疑问是最高层次的“特等”。
只不过在重生以后,岑冬生明确感受到体内潜藏的力量已经消散,换而言之,这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咒禁……
“冬生?怎么了?”
安知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已经看过的电影会不会厌?要不换张碟?”
岑冬生连忙抬起头,笑着回答道。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敷衍。
“没关系,和人一起看是两种感觉。呵呵,我还是头回和别人一起看恐怖片呢。”
岑冬生望着那张露出浅笑的温柔脸庞,心情复杂难明。
或许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那个残酷的时代,即便拥有未来的记忆后,他对自身的能力仍没有太大的信心。
岑冬生想要在这股浪潮中好好地活下去,他需要力量、需要往上爬,难得有重活一辈子的机会,稍微有点野心的人,都不会甘于平庸。
可过去的他只是个平庸的咒禁师,如果触及到过去的自己毫无经验的领域,无疑处处会是凶险……
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和安知真见面。
……
《怪形》这部电影的开头,讲述的是一辆直升机不知为何追着一条狗闯入了美国的南极科考站。科考站的人收留了这条狗,却没想到,那条狗已被一种可怖的外星生物所寄生。
人类的子弹对这种能肆意融合其他有机生命、且能随意分裂躯体的怪物派不上用场,只能利用火焰喷射器的高温。
最可怕的是,这种怪物不仅可以变作寻常动物,甚至连人类的样貌都能取代,而且无论是智力还是人格都没有受到影响,常态下根本看不出来。
在科考站寒冷封闭的环境中,一群人不止要面对怪物,还陷入了对自己同伴的疑神疑鬼之中——
“……有点意思。”
岑冬生渐渐看得有点入神了。
不过他看这片入迷的理由可能和普通观众不一样。
别人是当刺激的虚构故事看,而他则是因为“过去”的真实经历,看得心有戚戚。
利用幻觉对人类进行精神操纵,甚能直接潜伏进人体内进行“附身”……类似的能力在鬼怪中并不罕见;实际在祓除鬼屋的战斗中,“因环境错乱而与队友失散,等再次遇到时队友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队友”这种经典恐怖片展开,岑冬生同样不止一次遇到过。
无论何时都要保持戒备心理,哪怕是对朝夕相处的伙伴——如果没有这份警惕心,他恐怕早就死了。
而且,仔细想想,能像这样静下心来看电影娱乐休闲的时间,对他而言还真是奢侈……
未来的岑冬生是天南大区统治局的一员,专门负责针对治区内鬼屋凶地等灵异区域的祓除作战,在上级的命令下四处救火,是维持城市和平稳定秩序的螺丝钉,每天过得都很辛苦,几乎没有空闲时间,而且不可避免会在工作中遇到生命威胁。
即使如此,他的生活依然要比连基础咒禁都无法掌握的普通人过得更好,因为后者只能瑟瑟发抖躲在庇护区里,祈祷自己不会被鬼怪或是某些肆无忌惮、堕入魔道的禁师们杀害,完全失去了决定自身命运的自由和权利。
以及……包括像这样力图临摹幻想的电影,在未来的世界已经近乎绝迹,因为相比起人类想象中的外星生物,更真实的怪物们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随便给鬼屋里的作战经历拍个纪录片,都能记录下恐怖片更恐怖的录像;而高等级禁师之间的战斗,更是比超英片还要超英片,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是否还真的是人类。
“看完了。呼~果然很好看,不管看多少遍都很刺激。”
屏幕上的电影开始播放字幕,安知真伸了个懒腰,转过头来笑着对他说道。
“嗯,是啊……还挺真实的。”
岑冬生回答。
“什么?”
“我说电影里的怪物,应该是用道具做的吧。”
“没错!虽说全都是实体特效,但比现在流行的电脑CG还要酷……冬生你很有品味,以后要不要定期举办观影会?”
“啊哈哈……”
岑冬生苦笑了一下。
“我可能不一定有时间,要打工呢。”
“是吗……对了,你学习怎么样?大一的时候没有挂科吧?”
“嗯?好像挂了。不过这个没必要在意吧,暑假才刚开始啊。”
岑冬生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个时间的自己正在做什么。他现在的身份还是象牙塔里的学生,现在想想确实有点恍若隔世。
“我以前高中的老师都说,上了大学就能放松了。”
“那是骗你的。高考成绩只是一块敲门砖,对于个人成长而言,等入门内后能学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姐姐我身为过来人的经验。”
知真姐竖起一根食指,表情认真地劝说道。
“将来是对学习知识更着迷,还是对能否找到工作挣到钱更在意,在大学生涯里,这个决定越早做越好。”
“……这个……”
“我听你是报了心理学的?以后要不要转向认知科学和神经科学?你知道,我是精神科的医生,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实验室,这样我们未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共事哦。”
她甚至开始推销起自己的专业了,好像是真的很希望某人和她一起进入学术这行当。
对不起,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上心理学纯粹是因为分数线到了……
岑冬生开始抬头欣赏知真姐家里的天花板,很想当做自己没听见。
毕竟在未来的世界中,这些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但是现在的安知真,应该还不理解这一点……
不过很快,他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赶紧将随身的袋子拿过来。
“对了,我把上次你要的书带来了!”
“嗯,谢谢你。”
书是从锦江市图书馆借来的,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对于喜欢看书又缺乏其它娱乐的岑冬生来说,从小到大是假期的最好去处。
当然,那是过去的事情。
安知真同样是图书馆的常客,不过每个人的借书证每次能借阅的书数量有上限,所以知真姐之前就拜托岑冬生,借用了一下他的名额。
岑冬生一本一本地拿出来,递给知真姐。对方拿过来之后,就直接开始翻阅。
他在一旁打量着她津津有味翻看书本的模样。借来之后,岑冬生自然是有翻过这些书的,可惜要不是很高深的专业理论书,压根看不懂;要不就是全英文还都是专有名词的大厚本,看得他头皮发麻。
“这是关于什么的?”
“啊,这里主要是关于人体结构和神经科学方面的专著。”
“咦,知真姐不是已经……”
“所以我才感兴趣。”知真姐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况且,你认为现代医学对人体的探索已经到尽头了吗?倒不如说一切才开始,除去过去发现的复杂难题没有得到解决外,还在不断涌现更多的谜题……”
是啊。
岑冬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难解的谜题还有太多太多。
比如,鬼怪是什么?禁师究竟是如何诞生的?他们所使用的力量源头,被称为“炁”的神秘能量来自何方,那些拥有种种强大效力的咒禁又是如何运作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所在的统治局恐怕是在那个时代最重视这方面理论研究的势力,忍不住笑了起来。
“‘知真’……‘知真’……是因为这个名字吗?总觉得很合适您。”
他甚至一不小心用了敬称。
“拿人的名字开玩笑可不好哦?”
知真姐总算从书本中抬起脸了,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过看样子并没有生气。
“我没开玩笑。知真姐你身上,真的有这种气质。”
“什么气质?”
“嗯……我也说不好,但总感觉……”
岑冬生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回答。
“——会成为很厉害的……大人物的气质。”
“真会说好话,原来你还会占卜和预言术吗?”
“和你学的嘛。”
岑冬生一本正经地把最开始的那个玩笑还了回去,知真姐对此好像很开心。
……
他们间相处的氛围总是那么融洽,让人心情愉快。虽然有着年龄上的差距,但两人的性格很合得来,就像一对真的姐弟一样。
然而,岑冬生还是忍不住回想起过去,或者说,他不可能不去思考这背后蕴藏的意义。
命禁将他送回了过去,某种意义上可谓是“命中注定”。
时机恰到好处,在未来的八年中,这股改变世界的浪潮被分为三个时期,目前他所处的时间节点,正是“第一波浪潮”即将到来之前……
当时的他,还只是个对世事很懵懂的大学生。之后的数年里,他经历了由鬼怪引起的足以让城市沦丧的恐怖灾难,当时只是个普通人的他,只能和其他绝大多数民众一样或是逃亡,或是躲起来。
而等他正式接触咒禁、成为禁师群体中的一员,都是国内几个大区在“祖”的统治下逐渐稳定的事情了,因此完全错过了最为汹涌激烈、也是最有希望脱颖而出的“第一波”和“第二波”浪潮。
这一次,他不会再如此狼狈。
无论是鬼怪入侵,还是禁师们在人类社会中的崛起,都有一个过程。
起码在年内,国内局势应该还是能勉强得到维持,“网上流言纷飞,各个城市都出现了种种不可思议的传闻,但大部分没有经历过的民众仍生活在和平中,对一切将信将疑”……这就是他印象中的今年。
但虚假的日常迟早会被打破,变化一旦到来,就会势不可当席卷一切,到那时候再想努力,一切都会显得太迟。
所以,岑冬生在重生之后,思考和制定了计划,试图找到那个关键人物,那条自己说不定真能抱上的大腿——
统治局的创始人兼总局长,也就是未来自己的大BOSS,天南大区的统治者,名列“祖”之一的顶级咒禁师……
安知真。
第三章 理想国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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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次的他拥有了改变自身命运的契机,但要如何改变,仍是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首先是那些未来站在世界顶峰的“祖”级咒禁师,他们无一例外都拥有特等命禁,这是与生俱来的才能,无法被外力夺走。
这些人的具体觉醒时间没人清楚,但若是真的有人试图提前对他们的下手,就算提前刺激他们觉醒能力而被反杀都不稀奇,毕竟所谓的“祖”都是打破自身命格的存在,可谓时代的主人公。
所以,岑冬生从未想过要大幅度改变未来——他更看重自己的当下,即便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命禁,他现在仍有机会去触碰最高等级(特等)咒禁,只是需要时间和等待。
而在此之前,首先要增强自己的实力,然后是找到有潜力的同伴……不,诚实地讲,应该叫“抱到足够粗的大腿”。
抱大腿同样是一门艺术,一样得有讲究。
岑冬生在未来的身份,注定他接触不到高层禁师们的世界,不清楚大人物们私底下的性格;但“祖”们的影响力实在太大,本来就是各方势力和地区的统治者,“人的名树的影”,他对这群人的行事作风总归是有所了解的。
有人称呼未来属于那个禁师们的世界,是“疯子们和野心家们”的时代,这绝非妄言。
虽然不知道是突然间获得了从天而降的强大力量的人容易变得偏执,还是说偏执的人更容易变强,但强者们的性格的确都很怪异,其中有甚者所坚持的信念,更是与过去的主流道德价值观念背道而驰。
听说一个人拥有的命禁,往往会反应他(她)的性格,越是性格极端的人,越能发挥咒禁的力量,这也是“最糟糕的时代”的一个侧面吧——
至少岑冬生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太普通了,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
他和距离无私的圣人自然有着遥远的差距;但即使经历过残酷的斗争,他仍做不到和自己的部分同僚一样,像个无情机器或是冷血杀手那样心狠手辣。
他喜欢除恶务尽,却始终做不到漠视人性。
“我之所以不够强,或许是因为我脑子不够有病”……岑冬生偶尔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总而言之,最高等级的咒禁师们中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老板上司的,更不用说是和他们成为同伴。
而在这群疯子和偏执狂之中,他曾经的大boss——安知真,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任谁来评论,都会觉得她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她曾经牺牲千百人的性命来发动条件苛刻的特等咒禁;面对恶神的入侵,毫不犹豫地割舍受害地区,最后使用大规模热武器和大范围咒禁,将沦陷地区内的所有鬼怪连带着幸存者一齐剿灭;
她利用虚拟网络技术和特殊咒禁建立起了被称为“理想国”的体系,监视着土地上的每一个人,系统覆盖之处,等级森严,每个住民所享有的权限都有着严格的上下级区别。
而通过“理想国”收缴的资源,调配权利尽数集中在她一手,可谓彻头彻尾的独裁者。
这样的她,这样的她在岑冬生眼中……
——简直太“温柔”了。
好坏总是比较而言,厌恶着理想国之王的人数不知凡几,但现实是,谁都无法否认天南大区拥有着几个大区内最稳定的社会秩序。
它的社会等级制度固然严苛,但赏罚分明,只要付出贡献就能得到提升,每个人都有机会往上爬。
身为统治者的安知真没有肆意胡乱杀人之类的恶习,单论个人品性而言称得上洁身自好,别说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胡作非为,她甚至没有恋人或是亲人的传闻,是一位独自坐在王座上的孤独的王。
以及,尽管在“理想国”的基底之下,仍有着种种不知真假的黑暗传闻,但普通市民们的确在这乱世之中得到了庇护,一个冰冷,缺乏人情味,却坚固可靠的庇护所。
也可能是因为岑冬生对她最熟悉,但在考虑“要先找谁”的问题时,他的确第一个想到了安知真。
然后,就在两个月前,岑冬生搬入了小康楼,正式和这个时代的安知真见面了。
时至今日,他的心情是……
“我的确很惊讶。嗯,真的很惊讶。”
岑冬生心想。
就算安知真的风评是“祖”中相对较好的那一位,他还是未曾料到,原来她曾经是这样的性格。
一个爱笑又开朗,待人亲切、又爱照顾人的女性,关系熟络之后,简直称得上温柔可亲——不需要带引号的,真正意义上的温柔。
他本来对自己的沟通能力没抱太大希望。从小还是在福利院长大,性格没变得孤僻内向就算不错了,要让这样的他成为社交达人实在是为难,岑冬生从小到大就是个只会闷头读书的孩子。
而在未来的八年里,岑冬生在这方面同样毫无长进,光是挣扎着活下去就已经很辛苦了,哪还能有其它方面的心思。
之所以他觉得自己有机会能抱上大腿,纯粹是因为安知真一个足够理性的人。在她还尚未觉醒命禁的时候,他作为先知者,在不暴露真相的前提下可以提供一定的指引和情报,相信对方能理解其中的价值。
这是一场有风险的博弈,他很清楚安知真的命禁有何效用,万一触怒对方,有可能彻底丧失人身自由。但他认为值得冒风险去尝试。
无论如何,这其中只有利益交换,岑冬生从未设想过二人可能会发生情感上的纠缠。
然而,正是这样的他和她,在前世地位相差悬殊、毫无关联的两人,却还真就莫名其妙建立起了相当亲密的联系,不但能以“姐弟”相称,如今连到人家里做客,都显得很自然。
好像和他预期的有点不太一样……
不过,呃,也算是取得阶段性成就了吧?
“好,晚上再看。”
安知真好不容移开视线,她放下手中的书本,表情还在恋恋不舍。
“冬生?”
她注意到青年又在发呆,于是挪动身子,稍稍近了些。
女人抬起纤纤素手,贴在他的额头上,一脸担忧地询问道:
“冬生,你怎么了?发了好几次呆……会不会是天气太热,中暑了?”
掌心冰凉柔软的触感,让岑冬生打了个激灵,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知真姐那张美艳脸庞已经靠拢得太近,鼻子嗅到了对方身上的淡雅馨香。
“……”
他必须要诚实地面对自己。
未来的经历,彻底改变和塑造了他现在的思维方式。
所以,岑冬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一位大名鼎鼎的“祖”贴近到这个距离。与其说是在做一场美梦,不如说是一场荒诞离奇、令人惊愕的梦。
虽然在天南地区随处可见的宣传海报和电视节目中,所有人都能清晰看到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可在组成“安知真”这个人的形象成分中,她的个人样貌恐怕是最不重要的。
毕竟无论她长什么样,都不妨碍她个人的权势地位以及大众对她的印象,“安知真”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是她的追随者们,多半也是怀着尊崇敬爱之心,而非男女之情。
但……
至少在这一刻,知真姐的亲近,竟让岑冬生真有了几分自己仿佛还是那个懵懂未知的大学生的错觉。
是的,就算是重生者,但他偶尔的脸红心跳,最起码有一半不是装出来的,可能是因为他重生前的年纪也不算大……这令他不禁感慨,男人的本能真是可怕。
岑冬生将手放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我……我没事。我只是在想,晚上工作的事。”
“工作?你又找了一份新兼职?”
“对,几站路外的一栋才开业的商厦,我去那里当晚上巡逻的保安。”
“真辛苦。”
“哈哈,不努力没办法。想要在竞争残酷的社会中生存,就一定得尽快付出行动。”
岑冬生说。他讲这个话自然是发自真心,他口中的“残酷”亦是货真价实的残酷。
“你这个年纪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是啊,毕竟你从小就是一个人孤零零长大。”
安知真则是因为知道他是福利院出身,于是用一种温柔又怜悯的眼神注视他,似乎会错了意。
“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一个人在外面,注意保护自己。”
“好。”
*
岑冬生与知真姐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看了场电影后,热腾腾的暑气逐渐散去,阳光不再炽烈,云团锦簇,飘飘忽忽迈向黄昏时刻。
岑冬生盘腿坐下,开始冥想。
过去这么长时间,他几乎已忘记曾经的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娱乐。对他而言,能在战斗和奔波的间歇获得片刻休息,便已知足。
到了预定的时间,他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身体,拿上手机钥匙,准备出门。等走到门口后又转身返回,抽了几张钞票放入口袋。
“差点忘了,这年头还得用真钱。”
与知真姐提到的“兼职”,并非借口,他是真的要去上夜班当保安了。
当然,不是为了钱——对他来说钱只要够生活即可,多了完全是浪费。
这个夏天,他会抓紧时间去很多地方……
出门之前,岑冬生从口袋拿出一张纸,仔细阅读一遍,并确定已经将上面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后,用打火机点燃。
在重生以后,他第一时间将有价值的情报与信息,按照发生时间总结成年表记录下来,反复背诵后再把它们销毁。
他用这种方式不断加深记忆,直到情报尽数牢牢烙印在脑内。
这些跨越时代的知识,毫无疑问是“无价之宝”。
只不过,还是那个问题——他毕竟只是个乙等咒禁师,能接触到的信息圈层有限,即使记得一些事情,却往往对内幕真相不了解,这部分只能由他亲身实践去了解。
以及,除去那些震惊全国的大事件以外,他能想起的灵异地点,也主要集中在天南大区。
正好在锦江市就有几处。所以这段时间,岑冬生到处找兼职的主要理由就是踩点。
“阳明山动物园……从六月份开始兼职了两周的饲养员,确定‘人面异变’尚未发生,我自然拿不到那里的咒禁,看来只能押后。明天找个借口请辞了吧。”
他骑上自行车,慢悠悠地出了小区,朝着兼职地点进发。
第一波浪潮才刚刚开始,如他预料,大部分地点尚未出现“鬼屋化现象”,连带着内部藏匿之物同样不会显现,所谓的“踩点”,真的只是提前熟悉了一下环境。
所以,这次他同样未抱太大希望。
……
中途在路边大排档停车,填饱肚子后,岑冬生继续骑行。
穿过林道木的晚风吹拂在青年的脸上,和煦温暖。随着夜色弥漫,道路两侧的路灯开始盏盏点亮,昏黄的光芒照亮路人们的脸。
自行车铃铛“叮啷叮啷”,轮胎“簌簌”碾过铺成一层的柔软落叶;路过的房屋自窗口透出明亮的光芒,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吃摊,琳琅满目的商店……
他穿梭在汽车与行人之间,经过街头巷尾,欣赏着久违的人间烟火。
星星点点的城市灯光,像是一座座漂浮在夜色海洋上的灯塔。岑冬生对着迎面而来的光和风,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时间心神恍惚:
真是和平的景象,让人怀念。
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呢……?
“到了。”
岑冬生抓住刹车,收起纷乱的思绪。
他抬头望向眼前这栋矗立在十字路口附近的商厦。
一座四四方方,造型平平无奇的大楼,层数在十五层以上,有停车场,一层应该不止一个出入口。
大厦内只有底下三层点亮了灯光,剩下的都淹没在黢黢的黑暗里;西侧的墙体被脚手架和外围贴着招商广告的塑料布遮挡住,似乎还未完全竣工。
预定的面试地点就在前头,他没走出几步,就看到那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约莫五十岁,挺着啤酒肚,穿着白衬衫,正在抽烟;另一个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身着保安制服,似乎是前者的下属。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沉凝,夜风将他们俩的低声讨论送进岑冬生的耳朵:
“小秦,夜班招到人了吗?”
“还没,上次来的那位才干了三天就跑了,说是在厕所遇见鬼了。”保安服男子苦笑着回答。
“又见鬼?”
“对,听说是玻璃镜子里看见女鬼了。”
“上次不是个断了腿的男鬼吗?这刚建的楼,哪来那么多孤魂野鬼,这帮小年轻该不会是胡诌吧?”
“唉,我也不清楚……但那人连钱都没要,我猜是真的被吓到了。”
“加了一千块钱都不行?”
“不行,黎叔,来干活的最长都没超过两周……再这样下去,附近找兼职的人都要听说闹鬼的事儿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圈子,中介都开始不肯往我们这边推人了。”
听着听着,岑冬生停下脚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闹鬼?闹鬼好啊!他就怕不闹呢。
这次啊,说不定真的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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